池塘处开阔,有些微风。奶娘想给顾小四穿上披风才发现忘在了房间里,吩咐婢女道:“你去屋里把四爷的披风取来。”
婢女应了一声去了。
奶娘放下顾小四在池塘边的枯草地上玩耍,顾小四指着冰面对着奶娘喊:“鱼鱼,鱼鱼!”
“现在没有鱼鱼了啊。”奶娘耐心地告诉小四,“你看,结冰了,结—冰—了。”奶娘拉成了音调指着冰面强调,给顾小四灌输冰的认识,“结冰了鱼鱼就冻在下面,游不动也看不见啦。”
她说着话,感觉到腹中一阵绞痛,有些恍急的站起身,捂住肚子焦急地看了一眼婢女离开的方向。
午后的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旁人,一个路过的杂役或者粗使丫头婆子都没有。
她想弯腰去抱顾小四,一伸手,腹痛更甚,到了无法忍耐的地步。奶娘白了脸,豆大的冷汗顺着额头滑落。
“四哥儿乖啊。”奶娘捂着肚子弯腰往后退,边退边嘱咐,“坐在这里不要动,嬷嬷马上就回来。”
说着话奶娘钻到了假山后面避人的地方,解开裤腰开始方便。
顾林洲听见动静,探头看了一眼,看见奶娘的背影,厌恶地皱起了眉头,再回身往下看,顾小四一人坐在枯草地上,揪着地上的草根自得其乐。
顾林洲抬头环顾一圈,奶娘还在后面闹肚子,目之所及没有旁人。
他悄无声息地从假山上滑下来。顾小四抬头见是三哥,乐得眼睛笑成了月牙儿,露出了两颗小小的门牙。
顾林洲伸手抱起顾小四,再回头看了眼奶娘的方向,见她毫无察觉,他扭头钻进了一旁的小路中。
顾小四靠在三哥的怀里,揪着他的衣领,抬头冲他嘎嘎乐,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顾林洲抱着顾小四一直转进了梅园,梅园后院有一口枯井,和假山的山洞一样,同样是顾林洲平日里避人时喜欢去自己静静呆着的所在。
枯井只有一人多深,荒废多年,顾林洲在下面铺满了干草。他带着顾小四跳进井里,舒服地仰躺在甘草上,交叉双臂在脑后,透过井口看着碧蓝的天空。
顾小四躺到他身边,高兴地挥舞着手脚,抓着干草咯咯直笑。
奶娘待了会儿,听不见顾小四的动静,匆忙处理完系上衣物往外走,边走边喊:“四哥儿,四哥儿?”
她转过假山,见枯草地上空无一人。奶娘一惊,顿觉脑海一片空白,震得她身子晃了晃,几乎晕了过去。她扶住假山定定神,放开了嗓门喊:“四哥儿,四哥儿?”
远远地,取披风的婢女回转。奶娘见她回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不是你抱走了四哥儿?”
“没有啊?”婢女一头雾水,“我刚回来。”
奶
娘眼前一黑,身子一软跌坐在地。婢女赶紧扶住她:“婶儿,婶儿你怎么了?”
“四哥儿。”奶娘表情恐惧万分,带着哭腔开口,“四哥儿不见了!”
整个顾府乱成了一锅粥。
全府的下人都放下了手里正在做的事,满府寻找顾小四。
顾林洲被远处隐隐约约的叫喊声惊醒。
他动了动发现怀里有个小人儿,顾小四怕冷,紧紧依偎在他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他也睡了过去。眼下小脸热乎乎地,睡得正香。
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暗了下来,井里很暗,只有井口处洒下的一点月亮的清辉照亮了井中心一小圈地方。顾林洲坐起身,这次听得真切了许多,外面很多人在喊:“四哥儿……四哥儿……”
他低头看了眼睡得正香的顾小四,起身拍干净了身上沾上的干草,麻利地往上一跳,攀住井缘跳了出去。
奶娘浑身抖得和筛糠一样,脸上哭得早糊成了一团,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她的身旁婢女也埋头在地跪着。正房东次间里袁氏哭得几乎晕了过去,紧紧抓着自己的胸口喘不上气,袁巧鸢陪坐在一旁,让袁氏斜靠在自己身上,不停地安慰她:“姑母莫急,小四出不了院子。只要在府里,很快就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