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狐易寻,但连尾尖和腿部都是正红色的赤狐,极为难得。
月色下,红毛狐狸竖起蓬松尾巴,半趴在溪畔撕咬猎物,草叶上的露珠砸落在它柔软顺滑的皮毛上,倏地便滚落下去,不沾分毫。
薛明照沉思片刻,将弓箭挎到背后,反手摸出塞在后腰处的弹弓,轻手轻脚滑下树,弯腰捡起一块鸟蛋大的石头,屏息凝气向狐群潜近。
在三十米外的巨石后停下,抬臂瞄准。
如此完美的无伤好毛皮,一出手少则五六十两,多则八九十两,若要使箭穿个血洞出来,价得折一半,所以近距离弹弓一击毙命,又不伤到皮子才好。
男人如狼般犀利的眼神,锁定狐群边缘那抹红色,下颌紧绷微微扬起。
三点一线,松手。
石头带着破空声向前扑去,那红毛狐狸连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软倒在地,狐群被这变化惊到了,吱吱声乍起,瞬间四散奔逃。
薛明照是专门等狐狸转头时下手的,瞄准耳朵而去,一石头下去穿透狐脑,却不伤皮毛。
他径直上前捡起狐狸查看,发现他嘴边还叼着半只松鼠尸体,他一并捡了起来。
狐狸肉腥臊难吃,可以和松鼠肉一起作为诱饵用,他只把这身皮毛剥下,带出山即可。
剥下来的皮子需要处理,这是每个猎人都会的技巧。将兽皮完整剥下后浸泡在清水中,刮去残肉和油脂,用草木灰兑水浸泡、搓洗。
然后放在盐水中浸泡三至五天,最后绷在木框子上晾干就行了。
浸泡兽皮的盐水需要每日更换,所以他干脆不再进深山,只在木屋方圆三里内用兽肉下陷阱。
闲暇时,就按照云婵的要求四处找不认识的草木果实。
山下昌义村中,薛家人只休息了一天,便又上山摘拐枣了,只因那王四走之前说他五日后再来拿货,价格还按七十五文一斤算。
上次买走金梨糖的二位老爷在元县中颇有名望。
他们在汇肴楼里买下半斤茶点的消息,被李掌柜抓住机会遣人散播一圈后,楼里生意变得更加火热,金梨糖愈发紧俏。
先前他们发愁的是没处挣钱,现在银子都捧到面前了,万万没有拒绝的道理。
三人关门落锁,一起出发上山,一口气背了十来斤拐枣下来,那两棵拐枣树也真是够大,被薅这么多次树上还挂着不少,几人只捡完全成熟落地的就足够用。
入秋天冷以后掉落在地的拐枣甜度变得更高了,但因为糖丸中的涩味来自拐枣皮,所以风味上的变化不会太大。
在这个完全手工制作的时代,确实也无法彻底掌控成品品质的一致性。
当第二批糖被王四带走时,云婵让他帮忙给李掌柜捎了一句话。
“做不完,完全做不完,下一批八天以后再来取!”
堂屋里四角方桌上放着的是十吊铜钱,十个大钱串子在午后阳光下锃光瓦亮,两相对比下,桌边三人面如菜色。
为了这十四斤糖丸,他们这两日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成本比以往还多添了灯油钱,做完以后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我这老胳膊老腿是不行了。”王香月两条眉毛拧成麻花,龇牙咧嘴地揉捏着手臂。
此时的薛老汉连烟杆也拿不动了,只能眼巴巴瞅着桌上的铜钱道。
“可不做的话,也太亏了。五天,五天赚一两银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