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前的准备工作无外乎是将镰刀磨利,再清理出一块干净空地用来晒收下来的稻子,这些活用不上他们小两口,二人一早便开始收拾起上山要用的东西。
薛明照这次除了柴刀弓箭之类的,还另外多带了一身厚袍子。
猎物常出没在深山,进去搜寻得远了便不能当天下山,需得在林子里住下,林深露重,他自己倒是不怕冷,袍子是给云婵带的。
云婵带上了个小背篓,里面装了两块火石、麻绳、一把小柴刀还有两人这几天要吃的干粮和水。
干粮是王香月烙的粗麦馍馍,起初她听说云婵也要跟上山是极力反对的,她一个姑娘家家进山做什么?山路崎岖多危险。
可她转念一想,这丫头留在家里也干不了什么活,便又有些迟疑。
云婵爹娘过世前,大房家境还算不错,云猎户有一把子好力气,会种地会打猎,云婵他娘绣得一手好帕子,每每拿去镇上卖,一条也有十几文。
日子过得不差,自然舍不得让闺女受苦,不曾让她沾过什么农活。
附近这十里八乡,谁都知道云家大姑娘长得标致脾性也好,就是不太会干活,王香月想到这里,又看到云婵那希冀的小眼神,索性也就松了口。
那天暴雨这丫头也说准了,若是她学着了五分云猎户的本事,能在山上多帮衬点薛明照也是好事。
清晨时分,二人收拾停当站到了山脚下。
村后这野荒山,远远望去宛如林海波涛,一浪高过一浪,呈月牙状环抱村庄,最高峰有如玉柱直入云霄。
云家在离昌义村不远的梨山村中,那边也挨着野荒山一角,记忆中除了她爹云猎户,其余人鲜少上山,最多只在山脚处挖挖野菜蘑菇、打打柴。
云婵站在山脚下仰望着苍翠山林,拽了拽肩上的背篓,内心有些怅然。
以往进山前都会做好万全的准备,全套体检、提前补充热量,增加体重,卫星电话、地图、救生药品、折叠刀具一样不落,唯独这次是轻装上阵,而且以前总是将进山生存当作一次户外挑战,而这次情况却不同了。
“哎。”她悄悄叹了口气。
身边的男人看出她面色有些不对,以为她是在紧张,大掌一伸拽住云婵的手,拉着她往山里走去。
往里走了一二百米后,男人便直奔东面而去,云婵略一打量山坡走势,便知道男人是在向水源方向走,心下对男人多了一丝放心,看来她这夫君捕猎是有几分本事的。
一般水源处会长有果树,也会有动物前去喝水,更会有鱼虾。不了解的便会在林子里乱转,而熟悉野外的人则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山脚处还有村民踩出的土路,大约再深入一里,便很少再见到人迹,脚下的土地开始逐渐被枯枝残叶覆盖,深一脚浅一脚走得极小心。
云婵没有忘记自己此次进山的目的,边走边张望,四下找着可以吃的东西。野荒山的外围除了零星几棵老榆树,剩下的便全是松树了。
松树全身都是宝,松脂可以入药、做火把,松果可以做燃料,松针可以拿来煮水喝,补充维生素。她顺手扯了一把松针丢进背篓,又弯腰边走边捡了几个松果。
薛明照看着媳妇微微含笑的月牙眼,这两天阴郁的心情也松快了一些,等云婵直起身时,便看到薛明照正略带笑意地看着她,她将松果丢进背篓一手挠了挠头,解释道。
“我可不是在玩,松果很耐烧的,在火堆里扔几个还能少捡些柴,松针里也含有很多嗯……维、额营养、反正就是很好的东西,煮水喝了对身体好。”
听到她的解释,薛明照眸子里浮出一丝讶色,没想到云婵当真懂这些。
松果耐烧他是知道的,可这松针是好东西这个说法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再次望向她的眼神里不禁多了分认真。
又走了大概两刻钟,就在她感觉有些腿软的时候,忽然听到前方似乎隐隐有水声传来。两人又往前走了几十米,待转过山壁,一条淙淙流淌的清溪尽收眼底。
水流在阳光下泛着细碎银光,河岸边不远处一块比较平坦的位置赫然立着一座破旧的小木屋,薛明照将她带到门前没有进去,将装着袍子的包袱递给她,就站在门口嘱咐道。
“在山上时就住在这儿,等下打猎我还要再往里走些,你就在这儿等我,我晚上会回来。”
“这溪水尽量烧一下再喝,不然会肚子疼。”
“……记住千万别乱跑,不然以后我不会再带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