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知道这位是个体体面面的文明人,就算和柳弈再不对付,也不可能做出撸袖子揍人的举动来,还是让江晓原等人吓了一跳,脚下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我说你是不是傻!?”
袁岚对着柳弈这处处跟他不对付的劲敌,自然不会客气,张口就是人身攻击。
“就这么块皮疹,还得磨蹭老半天拿不准主意吗?!”
他朝柳弈投去不屑的一瞥:“是不是过敏,查个血清i不就知道了!”
说到自己的专业领域,袁岚立刻抖了起来,跟只翘着尾巴开屏的公孔雀似的,下巴高高抬起,骄傲地说道:
“就算死人的血清i标准和正常的活人不一样,只能作个参考,还可以在那块皮疹的皮肤组织取个样,做组织学检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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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儿,找到了!!”
安平东和戚山雨顶着一脑门在大冬天里跑出来的热汗,一前一后冲进会议室。
安平东那一嗓子立刻引起了会议室里所有人的注意。
沈遵原本在闭目养神,闻言立刻站起来,一双熬得通红的眼睛里精光闪烁,一点儿看不出刚刚打了个盹的迷茫来。
“这儿,科学岛昌宁路的达美电池厂!”
安平东把他们找到的线索来了个总结:
“电池厂的负责人告诉我们,他们厂今年五月份时出过一次安全事故,有个工人被浓度32的硫酸溶液烧伤了右手手背,我们让他翻查了当时的事故记录,受伤的工人正是现在躺在法研所冷柜里的那个假余平!”
“干得好!”
沈遵伸手在桌子上用力一拍,一把抢过安平东带回来的资料,刷拉拉地翻看起来。
“这个假余平在达美电池厂干了两年多了,应聘时用的名字和身份证也是‘余平’,根据同事和领导们对他的印象,这人性格很内向,不太爱说话,没有什么朋友,平常挺没存在感的。”
沈遵一边听着安平东说话,一边翻看着安平东他们从电池厂里带回来的东西。
里面有死去的假余平在工作的两年多时间里留在电池厂的资料,包括档案、合同、身份证复印件、入职体检报告等等,其中涉及到地址、电话、工作履历一类的个人信息都用红线一项一项划了出来。
随后,他看到了夹带在其中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有十多个男人,从二十啷当的小青年,到两鬓斑白的中老年大叔都有,他们分成前后两排,站在厂房里,身上统一穿着荧光橘黄色的制服,看起来应该是部门合照之类的。而后排最右的一个男人,被安平东用红笔圈里出来——和在绑匪的白色面包车里发现的尸体长了同样的一张脸。
沈遵握拳,在桌上敲了一下,“连在正经的工厂里工作都要使用假名和假证件的话,那说明他本人的真正身份很可能不能光明正大的使用,八成就是个逃犯了!”
他回头对身后的众人吼道:“调出通缉犯的数据库,从全国近几年的在逃犯名单里一个个匹配,就算挖地三尺也要将他的身份给挖出来!”
“关于五月份的那桩硫酸烧伤事故。”
看头儿吩咐完下属们干活儿,安平东继续说道:
“电池厂的负责人说,当时监控录像拍到‘余平’趁值夜班时溜到仓库里盗窃硫酸,不慎碰翻了自己用来分装硫酸的瓶子,才会被烫伤的,不过因为工厂在这个事上本身就有管理疏忽的问题,不敢报警,帮他垫付了医药费之后,就把人开除了事了。”
沈遵敏锐地抬头,“他偷厂里的硫酸做什么?”
要知道硫酸这种常用的工业原料,用途可是很广泛的,落到歹人手里,小到毁容伤人,大到制造爆破物都能派上用场,身为刑警大队的头儿,他自然不能不警惕这些东西的去向。
安平东耸了耸肩,“工厂的负责人说,当时‘余平’辩称他媳妇儿要洗厕所,才想偷拿一点儿硫酸回去给她,厂方见他偷得不多,而且人又受了伤,就没再追究这理由是否合理了。”
“哎!?”
就在这时,一个原本坐在电脑前的警员猛地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大的缘故,椅子被他直接带翻了过去,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巨响。
“头儿!我们那边的案子,可不就跟东哥刚才说的给对上了!”
他甚至没有去扶自己的椅子,立刻着急忙慌地说道:“就是那个保姆杀害雇主老人的案子,头儿你知道的吧!”
这个忽然插话的警察是从隔壁二队专案组里临时抽调过来的,如果没有这桩震惊全国的富商独子绑架案,那么,二队手里的保姆连环杀人案,必然是近期最夺人眼球的重大案件了。
涉案的保姆名叫卢芳芳,祖籍s省某山村,父亲是村中的赤脚大夫,因此本人也会一点儿半吊子的中医知识,还能识得几个穴位。
这十多年来卢芳芳外出打工,辗转东南华南好几个省时,前后干了七八份工作。她去年来到鑫海市,在某同城网上应聘成为一名专职照顾老人的保姆。
因为这一行里有个规定,就是如果照顾的老人过世,当月保姆可以领到双倍的工资,而且一般雇主为了讨个口彩,会给保姆包个“白包”,遇到大方一些的人家,双倍工资外加“白包”的金额,就足够顶上三个月的收入了。
也是赶巧,卢芳芳干保姆工作之后的第一任雇主,在她上岗的第三个月,就突发中风,在睡梦里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