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留在?他身?上的甜腻温软逐渐消失,铺天?盖地的痛感?重新卷土而来?。
裴慕辞喉间涌上泛甜的血沫,嘴角却牵起微弱的弧度。
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洞洞的环境,他小弧度的环视周围,扯着?破破烂烂的袖口把外衫脱下来?铺在?地上。
他慢慢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动作迟缓但十分有耐心。
陡然摸到下摆处大片大片的硬块,像是?浸湿后又晾干的宣纸。
应该是?方才粥棚里倒在?他脚下的那些人,血迹顺着?丝绸的布料倒漫上他衣摆。
他脑海里全是?刚刚清妩笨拙拍掉裙摆上灰尘的画面。
总不能小殿下待会回来?,还?让她坐在?灰扑扑的沙砾地上吧。
外衫脏了,裴慕辞又开始解中衣的束带。
所有的动作一经他的手,好似都带上了些从容不迫。
他窟住较高的石柱,扯出干净的中衣平铺在?地,把外衫重新穿回身?上。
这套动作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他面上早已没了血色,嘴唇都像是?蒙上一层白霜。
有伤口的地方开始一点点破开往外渗血,关节处隐隐传来?的阵痛,像是?尖锐的钉子被铁锤敲进每一块肌肉里,他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可?那疼就跟被烤的炙红的刀子似的,毫不留情的扎进他的灵魂。
裴慕辞匀速地往外呼出一口长气,靠住身?后同?样冰凉的石墙,索性闭上眼,任由锥心刺骨的痛意?在?每一节骨骼里四处爬窜。
——
清妩在?外隐着?逛了一圈,大致摸清地形地势后,矮身?窝进洞穴,把捡来?的一小捆干柴丢在?门口,跨进深处蹲在?裴慕辞身?前。
她没有再摸他的额头,而是?两指挨住他的颈侧,在?感?受到指尖的跳动后,才把堆在?旁边的一件衣服盖回他身?上。
裴慕辞没有睁眼,他怕开口时忍不住喷出的血水,会吓到面前的人。
好在?清妩确认了他的生命体征后,也没有多逗留,抱着?剑缩在?洞口的一个暗角稍作调整。
信号弹里面的火药点不燃这么粗的树干,她要恢复一点力气,才有劲去?劈开那些大根大根的干柴。
这两个时辰太过疲累,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她的呼吸声就慢慢均匀。
裴慕辞睁开眼,看?见女孩脑袋卡在?一个将?将?好的缝隙里,上半身?坐的笔直,抱着?剑守在?门口。
外面没有追兵的动静,但两个人却因?为他的身?体被困在?这个狭小的山洞里。
月光愈发凄厉惨淡,清妩分明就在?门口,那苍白的光线努力地爬啊爬,却始终照不到她身?上,缩成一团的黑影显得格外孤寂
方才滚下斜坡时,她曾说两人是?一类人。
裴慕辞暗暗琢磨,怎么会是?一类人呢?
在?父皇宠爱下无忧无虑长大的一国公主,怎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不待他深入思考,后脑勺猛地剧痛,如同?被谁从后面拍了一块板砖,取出脑浆架在?火上烤一样钻心刺骨。
这般折磨让他疲惫不堪,眼前一阵一阵地晕眩。
呼吸在?此刻都是?带来?痛苦的累赘,感?官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驱之不去?的毒素像是?一阵摸不透风的沙尘暴,裹着?令人窒息的溺水感?,把他吞没。
石壁上的雾气凝结成珠,攀着?光滑的壁顶往下落。
时间也在?声声“滴答”中缓慢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