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庭深!”邱示君一路跟着他到楼下,许庭深已经踩了油门绝尘而去。汽车尾气卷起的味道冲进鼻腔里。
邱示君在原地呆了好久,才拖着步子往回走。他扶着楼梯的扶手,一步一步往上走。他家住在十六楼,他竟然忘了按电梯。他绕着楼梯,走得头晕。等走到十二楼的时候,他不行了,靠着白墙大口喘气。
他手脚都发抖,他撑着膝盖,汗终于滴下来。好不容易爬到家门口,掏钥匙,把钥匙掉到了地上。他弯腰去捡,却又死活无法将钥匙孔和钥匙对齐。
他急得跺脚,手抖得不行,视线逐渐模糊,眼泪水糊了一脸。
“开门啊!”邱示君使劲砸门,门把手被晃得哐哐作响,邱示君头靠门板,逐渐下滑。他用力地锤着门,手指骨节都快断了。
“。。。。。啊!许庭深。。。。。庭深。。。。。。”邱示君的指甲在抠门板,他大力地抠着,指甲缝都开始疼。
许庭深走了,许庭深离开他了。在邱示君将近三十年的人生中,许庭深至少占了二十五年的时光。他们从穿开裆裤的毛孩到牙牙学语的小孩,一同长到懵懵懂懂的小子,再到自以为成熟的中二少年和趋于应该成熟了的男人。
许庭深和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像生命共同体。他们是竹马、是灵魂伴侣、是人间真情。
邱示君怎么会不爱许庭深。不爱是不可能的。只是这爱要如何定义,他和许庭深显然有根本上的分歧。
但分歧不是最要命的事,最要命的事是他伤了许庭深。把他伤到那么决绝地离开,他邱示君也真是本事大过了天。
人在局中的时候是没有思路的,出局的时候才看得清出路。
邱示君连家门都没进,就又跌跌撞撞地下了楼。车子往许庭深的家开。许庭深从邱示君的家出来以后径直就回了公司。他也没地方好去,他现在很怕独处,太安静的环境会让那两句话在脑海里不断闪回,他受不了。
“庭深,你没事吧?”楼宴搭着许庭深的肩,许庭深惨白着脸说没事。楼宴拍了拍他说:“你洗把脸吧,等下客户来了。”
许庭深点点头,他转身去了卫生间,他弯**用冷水冲了把脸,他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无比狼狈,他搭着水池的手捏到颤抖。
“看上去精神多了,庭深。”许庭深索性在附近的酒店开了间房,他彻彻底底地洗了个澡,又刮了胡子,请秘书开车去专柜买了一套全新的他贯穿的西装品牌,同时又买了搭配的袖扣。一眨眼又是一笔巨款,许庭深却连眼睛都不眨。
他站在全身镜前,给自己系袖扣,他把领带整了整,才折回会客室。短短一个小时,许庭深又戴上了面具,变成了那个举手投足间都充满自信笃定的许总。
“许总,楼总。”会客厅的门被推开,进来两个人,许庭深随着楼宴一起起身迎客。
“瞿总,幸会。”
“瞿总,好久不见。”许庭深主动伸出手去,他抬眸才发现瞿总的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许庭深眼尾一扫,发现说是男人太小了,看着才二十出头。
“许总,我介绍一下,我们公司新进来的执行实习。别看他年纪轻,做事情非常到位,所以带他一起来了。”许庭深这才又重新认真地看了看男孩,他对着男孩微微一笑,语音温柔。
“你好,我叫许庭深。”
“。。。。。。您好,我叫单淼。”单淼微微一愣,他没想到锋芒的总经理那么年轻,他的眉眼好温柔,眼睛一勾一弯,就让人忍不住对他心生好感。他的双眼皮不是很深,但隐约显露,便更添味道。
单淼的在刹那间就怦然心动。
“咱们坐着聊吧。”许庭深做了个手势,几人便落座。
“没问题的话,我们这边就在一个礼拜把样品做出来,到时候麻烦许总了。”
“瞿总太客气了,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许庭深笑着抬起手腕看了眼表,眼见饭点将近,他提出大家就近吃顿便饭吧。瞿总也不推脱顺势应下来。
“瞿总看看,喜欢吃什么。”许庭深将菜单推过去,瞿总很客气地说:“这儿我第一回吃,还是许总点吧。”许庭深笑了笑,把菜单拿了过去,他侧头给服务员报了几个菜名,末了,他忽然转头对单淼说:“小单,你喜欢吃甜的吗?点心要水果羹好吗?”
单淼没料到许庭深会问自己,他一惊,又很快面色如常地说:“好啊,谢谢许总。”
许庭深朝他笑笑,指着水果羹告诉服务员。
“小单几岁呀?”楼宴随口问道,单淼眨眨眼睛说:“二十,我上学早,所以已经大四了。”
“真年轻啊,那你和庭深差了十岁,该喊他叔叔了。”楼宴打趣道,许庭深好脾气地笑笑,他看着单淼,那眼神叫单淼心如鹿撞。
“许总那么年轻,和我大哥一样大,我能喊您许哥吗?”
“都行。”许庭深握着玻璃杯,他主动把杯子倾向单淼的方向轻轻地说:“幸会,小单。”
两个玻璃杯轻碰,那一声是响在单淼心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