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若皇兄归来?,洛氏定会遣人?来?报。
&esp;&esp;裴镇按在李星娆手背的手移开,顺势捉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带离琴弦,李星娆随着他的力?道转身,追问:“皇兄呢?”
&esp;&esp;裴镇在她身边坐下,翻开她的手掌看了看,指尖果然已红了。
&esp;&esp;她其实很少抚琴,方才?抚的也不甚认真,全不留意指法?,再折腾片刻,指尖甲缝开裂,磨出水泡都?是迟早的事。
&esp;&esp;“太子还在信国公府。”裴镇垂眼?说道,手却抓着她没松,直接扬声叫来?崔姑姑,让她找点消肿的药膏过来?。
&esp;&esp;“他一直留在国公府?那?谯州的事和修漕的事如何?判?”
&esp;&esp;裴镇抬眼?看她,“急什么。”
&esp;&esp;正说着,崔姑姑已送来?药膏,裴镇拿过,示意其余人?退下,打开药膏,用自己的指腹刮起一些,替她上药。
&esp;&esp;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太冷静,李星娆竟也被感染,脑子里清醒一瞬,信国公府若被判罪,势必惊动整个洛阳,哪里还有这样的宁静。
&esp;&esp;皇兄还未归,此事一定还在谈。
&esp;&esp;“殿下还在担心他们。”裴镇垂眼?上药,每一个动作都?很干脆利落,可李星娆却完全没有被他弄疼过,且他的话,并?非一个问句。
&esp;&esp;李星娆沉默,又自嘲道:“你也觉得本?宫可笑吗?”
&esp;&esp;裴镇上药轻揉的动作一刻不停,轻轻笑了一声,意味深长的反问:“也?”
&esp;&esp;李星娆并?未与他玩什么文字游戏,面对姜珣时,他诸多劝导砸过来?,她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而裴镇并?没有太多劝言,她反而找到了开口的机会。
&esp;&esp;“这本?就?不是什么需要犹豫的事情,换做任何?一个人?,都?知道该如何?抉择,可我却在这件事上辗转反侧,迟疑不决,就?算你觉得好笑,我也无从反驳。”
&esp;&esp;裴镇的动作渐渐变缓,像是陷入了思考,他轻轻握着她的手,指腹相贴,看起来?无比亲昵。
&esp;&esp;他忽然问:“若今朝面对变故的是太子,殿下又该如何?呢?”
&esp;&esp;
&esp;&esp;裴镇的问题,对李星娆来说根本不用思考。
&esp;&esp;因为?就?在不久之前,她?才刚刚看到了面对这个问题的自己。
&esp;&esp;东方氏虽是东宫的助力,但做出那些事的人并非太子,太子无端被牵扯进来,甚至因为?求情而被质疑和迁怒,连带皇后都被禁足,简直是无妄之灾。
&esp;&esp;她?很无措,慌张到不知道该怎么办,却又极力的想去做点?什么,更多的是替母后和皇兄感到委屈冤枉。
&esp;&esp;而今,皇兄亲自揭开东方氏的罪行?,面对相同变故的,成为?了东方氏一家。
&esp;&esp;因为?她?体会过?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且在被囚禁的日子里一遍遍回味,一次次的自我折磨,她?不敢淡忘,在心中自成一片雷池。
&esp;&esp;李星娆没有回答,裴镇却替她?给出?答案。
&esp;&esp;“东方家其他?人没有做错事,却被做错事的人牵累,家族前程毁在旦夕,若今朝面对此?事的是太子,殿下就?算拼尽全力也会去弥补挽救,或是与犯错的人斩断关联,或是以攻补过?,至少不会坐以待毙。”
&esp;&esp;“而殿下与东方氏一家人谈不上深情厚谊,加上太子的立场在前,殿下不可能?像为?太子奋不顾身一样去救东方家那些无辜的人,只能?藏在心中,一个人纠结至此?……”
&esp;&esp;裴镇不急不缓的将她?的心绪一点?点?缕开,竟真的让李星娆一点?点?平静下来,在逐渐清晰的思绪里,看清了自己的。
&esp;&esp;“所以,无关远近亲属,在抛开殿下立场的前提下,殿下仅仅只是不忍心见无辜的人被牵累在旁人的阴谋诡计中。正如殿下以是非断事,错的人自该受罚,可不曾犯错的人,便总希望他?们能?有扭转局面的机会。”
&esp;&esp;“归根结底,殿下是被困在这?份情绪里,所以无法释怀。”
&esp;&esp;一个纵贯沙场的男人,此?刻却像个谆谆善诱的导师,将李星娆从情绪的怪圈中一点?点?拉出?来。
&esp;&esp;李星娆看向裴镇,此?刻她?其实可以有很多话说。
&esp;&esp;或是端起公主的架子冷漠训斥他?的大胆妄言,又或是像最初在前往绛州的路上那般,对他?的唐突回以暴力,让他?自己的斤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