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潮来临之前,谢萦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几乎不知道自己在轻声说着什么,又或许只是在出于本能地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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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第三日上,所有东西都准备齐了。
万事俱备,只待动身。
晚上,车进牛肝马肺峡。
江流两岸,崖悬万仞,两边峭壁一块形如牛肝,一块形如马肺,因此得名。
这里已经远离城市,附近村落里也人烟稀少,他们一路过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兰朔准备的船带有马达,动力算是比较先进的,但关了发动机就与普通的木船无异,可以摇橹而行。
兰朔十几岁的时候就经常潜泳,也很擅长帆船项目,水性算是相当不错,但毕竟涉及到超自然事件,说不紧张是假的。
至于谢萦,她声称自己会游泳——但联想到她在其他运动项目上的表现,实在是让人没法放心。
于是最后,两人都穿了泳装和救生衣,再披上保暖的外套。
数学模型经过反复校正,最后精度已经差强人意。他们此刻的位置,应当就在“界”的附近,最多半个小时的工夫,就能进入其中。
兰朔最后清点了一次他们要带上船物品。
根据规则的说法,他准备了所有可能需要的东西。
护目镜,线香,蜡烛,纸钱,两斤卤水豆腐,菜肉分类打包好的盒饭,一捆很粗的尼龙缆绳。
最后,是他们在附近村子里买的一只珍珠鸡。
规则里说“雄鸡开叫水当油,人照地火过江流”——在公鸡啼叫时,人才算是安全出了界,这只鸡算是他们的指路引。
把珍珠鸡带回去的时候,鬼车还以为是主人晚上的加餐,充满希望地蹲在一边等待。因为谢萦只吃鸡身上很少的一部分。其他部位,它都可以连骨带肉地照单全收。
可是左等右等,珍珠鸡还是没变成大鸡腿。
鬼车眼巴巴看了一天,最后兰朔不得不多买了两个笼子,把它和鬼车分开装,船头船尾各放一只,免得公鸡惨遭毒手,也免得鬼车叫得太哀怨,闻者为之心碎。
晚上十点整,行装检视完毕。
小船下水,沿着江流而去。
到了晚上,江风很凉,小船一漾一漾的,在水上如同一片荷叶。
西陵峡,雾笼千嶂,崖悬万仞。
行在此中,宛如几百年来古人沿江夜行,自是一幅山水画。
船头配了氙气灯,光束宛如两条模糊的白线,扫在两岸静谧的峭壁上,又很快就消散殆尽。
时至今日,两岸的乡村接近荒废,动物也早就销声匿迹,江上静得出奇。
水流平静,倒映着星和月,如同一匹黑色锦缎。
发动机没开,兰朔划着桨,小船平稳地驶过江面,几乎没有一点声响。
在他注视中,谢萦双手按在坐着的木板上,翘着条腿,轻飘飘地哼着歌。
也不知道她套了个什么调子,荒腔走板,歌词却是唱的规则。
“上水纤,船入滩……活人进了鬼门关……”
船只划过水面,无声地朝着黑暗深处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