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果然风和日丽,天高地阔。小河淌水,波光粼粼。山峦起伏,若隐若现。时有黑鹰盘旋,一派北国风光。
张明远道:“快马加鞭如何?”萧燕道:“快马加鞭,天黑之前,赶到南京。”费无极诧异道:“南京?”萧勇道:“就是幽州,也叫析津府,中原人叫幽州,我大辽叫南京。正所谓我大辽五京,你们可知?”
费无极欣喜若狂,笑道:“想起来了,上次在西夏兴庆府,萧兄不是没来得及说么?”张明远也想起来了,马上喜道:“对啊,还请赐教?”萧燕失笑起来,马上不以为然道:“你们也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什么都知道。”
萧勇得意洋洋,神气十足,随即笑道:“这有何难,我大辽五京,正所谓:上京临潢府、中京大定府、东京辽阳府、西京大同府、南京析津府。”
费无极听了这番介绍,咂咂嘴道:“辽国果然幅员辽阔,一口气五个京。还有叫东京的,岂不与我大宋东京重名了?”
萧燕当然不服气,以为费无极在蔑视大辽,就一脸不悦道:“那有何妨?我大辽东京才天下第一。”萧勇偷窥张明远、费无极二人一眼,笑道:“这幽州也是中原人送给我大辽的,不得不笑纳。”
张明远心中气个不住,暗骂石敬瑭,此贼可恶之极。不觉寻思开来,不过这石敬瑭并非中原人,乃是沙陀人。想到这里,便笑话萧勇所言有误了。费无极蹙眉道:“我中原人念念不忘的幽云十六州?”
萧燕得意洋洋道:“噢,你还知道。”萧勇也得意洋洋道:“中原人望眼欲穿之地,自然铭记在心。”张明远、费无极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对答,虽说此地在唐末后就陷入四分五裂,中原人早已不能掌控,但追忆汉唐,便也嘘唏不已,黯然神伤。
四下快马加鞭,但见牛羊成群,契丹人赶着马车,四处游荡,好不快活。天黑之前,四人抵达幽州,此地果然非同凡响。契丹人走来走去,还有党项人,也有中原人。
没曾料想,此处没张明远、费无极所想那般,到处都是帐篷,全是契丹人。酒楼、茶肆皆是中原风格,大街小巷也与中原大同小异。也有许多女真人、渤海人、高丽人、大理人、吐蕃人、回鹘人、波斯人。只有一处令人深思,城头巡逻士卒有中原人、女真人,而一些军官却是契丹人。
张明远、费无极和萧勇、萧燕赶到幽州时,已是下午时分。张明远、费无极与萧勇、萧燕分别,赶到客栈与张叔夜等人会合。四人面面相觑,依依不舍。
萧燕道:“明日你们进宫去,自会有人接见。别乱走,我大辽皇宫大殿可比宋朝东京皇宫大殿大多了,你们那边寒酸极了。”萧勇道:“到了我大辽,别胆小如鼠,露怯就丢人现眼了。”
费无极听张叔夜介绍过,但只知姓名罢了,随即问道:“是天祚帝接见我们,还是耶律大石,还是你义父萧奉先?”萧燕道:“你们去了自会明白,我无可奉告。”顿时没好气。
张明远问道:“你义父萧奉先,他是北院大王,还是南院大王?”萧勇道:“耶律大石将军是北院大王,我义父萧奉先是国师。你们心知肚明,别装傻充愣。”
费无极道:“北院大王管契丹贵族,南院大王管中原人。是也不是?”萧燕点了点头,乐道:“这就是各得其所,岂不聪明过人?”
萧勇道:“你们可知一句话说的极好,叫做‘外来的和尚好念经。’你们别以为我大辽南京析津府,对中原人百般刁难,如若这般去想,便是大大的笑话。为了得到中原人的民心,我大辽开创的南北院制,可谓煞费苦心。故而我大辽,民心相通,国泰民安。”说话间,神情肃穆。
张明远、费无极顿时惊讶万分,对萧勇佩服不已。没想到这萧勇虽一介武夫,却也头头是道。四人又说了几句话,便道别而去。张明远早已离开,费无极却与萧燕鬼鬼祟祟,不知说些什么。如若不是张明远和萧勇去拉开他们,便不知他们要喋喋不休,没完没了到何时。
“无极哥哥你这是怎么了?”进入客栈,种溪见费无极面红耳赤,便歪着脑袋,近前问道。费无极朝种溪后脑勺轻轻敲了敲,道:“没什么,你个小屁孩,别打听大人的事。”
种浩问道:“你们与萧勇、萧燕可是越发熟识了。不知你们在路上说些什么?”张明远道:“就说在京兆府相识,后来到了东京,又去了西夏,如今在雄州遇到,此番又抵达幽州。皆是鸡毛蒜皮,你还是别问了。”笑了笑。
张叔夜道:“辽国派使节去了中原,西夏派使节去了中原,高丽派使节去了中原,金国完颜阿骨打也派使节去了中原。我们此番其实是有备而来,责任重大。”
徐兢道:“不错,辽国天祚帝要我大宋合力讨伐金国,金国要我大宋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如若时机成熟,合力讨伐辽国。西夏和高丽劝我大宋不可与金国合力讨伐辽国。”
陈尧臣道:“如今皇上派我等出使辽国,就是一探究竟,看天祚帝到底如何。正所谓先礼后兵,如是而已。”听了这话,众人点了点头,可见金辽酣战,如今是剑拔弩张,形势危急。
张明远道:“自古以来,便有‘唇亡齿寒’之理,西夏与高丽所言极是,不无道理。”种浩环顾四周,叹道:“我大宋与辽国自从‘澶渊之盟’后便太平了许多年,如若背信弃义,恐怕要遭到天下人耻笑。”
种溪道:“那是面和心不合罢了,这幽云十六州乃是奇耻大辱,切齿之恨。如此,我大宋与辽国便不共戴天,水火不容。”
费无极道:“我大宋自当静观其变才好,不可操之过急。如若和金国眉来眼去,万一辽国胜,岂不自讨苦吃?如若和辽国沆瀣一气,万一金国胜,岂不唇亡齿寒,自取其祸,与虎谋皮,引火烧身?”张叔夜听了这话,点了点头,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