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嘛,帐本上都记起的,差不多一天一次,来了就照好的点。老实说,我都觉得有点过了。”
“都是哪些人?”
“高家两弟兄嘛,还有一个是他们老表,你们家那汪子良也在……”
“他?”
“我听高丙清对他说,反正有人给钱,叫他放开吃,放开喝……”
“妈那个X,看我咋收拾你!”
但是,她没得办法。她之前对人家说过,让人家看着办,该咋办就咋办。话说在那儿了,现在还能说啥子?只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她的“妹弟”高丙清,不但没有帮忙,反而拿着自己的血汗钱,当成废纸一样,随意挥洒!她更没有想到的是,汪子良竟然也跟他们伙起来祸害她,祸害这个家!
她铁青着脸,万般无奈地伸出手去掏钱。可手刚伸进口袋,就停住了。她坐在那里,一动也没动,脸上显出许多的难堪。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红着脸对掌柜说,我今天钱没带够,过两天给你送来行不?
“还有,”掌柜说。
“还有啥?”
“还有他们吃烟的钱。”
“吃烟的钱?”林秀青眼睛圆睁,定定地看着掌柜,嘴巴张得大大的,好久都没有合上来。
“啊,你看,他们签的字,”掌柜把记帐的本子凑到林秀青面前。
林秀青看了一下,字是高丙清签的。她一下子傻眼了。“这高丙清……到底要干啥啊?……”
她怀着一腔怒气,神情麻木地朝门口走去。
“嗨!你要赶快哦。他们说了,等你把钱交清了,就放你们汪崇礼回去!”她跨出门口的时候,掌柜在她背后提醒道。她站着了,可是没有回头,没有说话。她还能说啥子呢?
哎,咋这么命苦啊!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抬起左手,蒙着嘴巴,狠命地往回跑去。
林秀青进了龙门,看见四奶坐在檐廊上,一脸的不高兴。问她咋的,她没说话,只是朝林秀青的房间呶了呶嘴。
林秀青心中疑惑,便朝自己房间走去。她推开房门,只见汪子良侧躺在床上,旁边放着一个盘子,盘子里点着一盏灯,他手里捏着一杆烟枪,正在那里吞云吐雾。
一股怒火从林秀青的心底下冲了上来。她冲到床前,指着汪子良,“你……你……你咋吃上了这个?啊?!”
“咋?这个咋就不能吃?高丙清今天送了我一套烟具,我回来就试试,还真行。要不,你也来一口?”说着他把那烟枪递到林秀青面前。
林秀青一拂手,汪子良手里的烟枪掉在了地上,摔得好一声叭哒。
“你!”汪子良一下子从床上跳到地下,抓起摔在地上的烟枪,翻去覆来地看,“你晓得这管好多钱不?摔烂了咋办?”
“你就不打盆水来照照,你是吃大烟的人不?”
“人家那些人能吃,我咋就不能吃?他们是人,我就不是人?我是缺了脚还是少了手?”
“咋子?在外头混几天,还长脾气了?我问你,你是不是天天都和高丙清他们去吃馆子?”
“啊,去过啊,咋的,这个你也管?”
“你说管不管?汪子良,我告诉你,老子算是把你□□的看清了!你妈那X,你各人滚,跟老子滚!从今以后你要是敢跨老子的门坎老子就打断你的狗腿!滚!”
“咋?你敢骂我?你叫我滚?你龟儿子婆娘睁起眼睛看哈,哪个屋头的婆娘象你?母老虎一样!老子们再孬也是男人……”
“你是男人?你打盆水来照哈,你是男人?!滚,你跟老子滚出去!”
“哎呀,你们有啥话好好说嘛,闹啥子嘛。你秀青也是,说两句就叫人滚,滚啥子滚?”四奶见他们吵得凶,挪到他们门口,想劝劝他们。
“滚啥子?你问问他,他到底干了啥事,他把我们当人没有?把这个家当家没有?把崇礼当儿子没有?他还是不是这个家屋头的人?”
“你说清楚嘛,到底咋的?”
“妈,你说,有没得那家的男人会伙起外边的人来祸害自己的老婆儿子,祸害家的?没得吧?可他,汪子良,就是!这样子的人,老子杀他的心都有!叫他滚算轻的了!”
“哎,你说话说清楚哈,哪个伙起外头的人来祸害你?”
“咋?不敢承认?”
“哎,秀青啊,到底咋回事啊?”四奶吃惊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