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青一转身,从黄桷树下回院子里去了。
“你说,我女儿咋死了?”宁家老头抓着汪崇礼的衣领,把他提起来,凶巴巴地问道。
“昨天晚上,你们走了以后,我们是一起上床睡的,今天早晨我还没有醒,妈就问我老婆在不在。我摸了几把,没人,我说可能她起床了,妈说没见过。我和妈就跑到堰埂上一看,就……”
“鬼才信,你两口子一张床上睡起的,人走了都不晓得?你哄鬼哦!照我说,肯定是你把她整死了丢河头的,你还装象!”他舅子怒不可遏地说。
“你说这话就没得道理了,”汪崇礼显然生气了,正色说道,“讲话要有证据,你有啥子证据说肯定是我把她整死的?我这个人,好歹也读过几天书,君臣父子,仁义礼智信还是晓得的。婚后的情况,大家都看到的。我咋会……你那样说,太没良心了。”
“那你们昨天晚上就没有说过啥子?”宁老头问。
“她说我在团防队关了这些天,她在屋头很担心,又没得办法,只有干着急。我说没得事,他们也没有难为我。她说那个人一直蒙着脑壳,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不晓得是哪个。他先抹了她的圈子,然后就……她说她对不起我,身子脏了,没脸再活在这个世上。要不是一直都有人看着她,她早就……”说着,汪崇礼眼泪滚滚而下,抽泣得差点转不过气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平静了一些。
“就这些?”
“我说,这不是你的错,不要多想了。好好活着,今后的日子还长,我们还要一起白头到老,还要生一大堆娃娃,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我们说了很久,鸡都叫了,我们才睡。后来的事,你们都晓得了……哦,她还说过一句话,”说到这儿,汪崇礼猛地站起来,朝家里奔去。
“咋子?不敢欺侮老娘,欺侮我的娃娃?”林秀青从龙门出来,看到汪崇礼从那群人里冲出来,怒从心起。她一转身冲进房里,抓起砂枪,三步并作两步出了龙门,对着河滩就扣。一团火烟之后,便是震耳的爆炸声。她一边装着火药一边绕过黄桷树,朝河滩草坪里冲过来。
这一声枪响,把所有人的声音都震哑了。宁老头一群人看到林秀青拿着枪冲过来,吓得赶快躲得远远地去了。
“妈那个X,老子就不肯信,欺到脸上来了!”
“妈,妈,我想起来了,”汪崇礼跑到林秀青身边对她说。
“想起啥子来了?”
“她说过,那人整她的时候,她又揪又掐,还咬了他一口……”
“她说过咬哪儿了吗?”
“左边心口上。”
“哦……”
“亲家母,亲家母,你也别那么大火,”宁家老二的老婆,也就是汪崇礼的叔丈母,赶上来拉着林秀青的手说,“其实我们来也就是问哈情况,不是想为难你。现在情况都清楚了,也就没得啥子说的了。先前的那些,血闭人同,大家就不要再说啥子了,你说呢?”
“这嘛才象人话嘛。既然亲家母这么说了,那我也没啥说的了。我这个人的脾气,你们也看到了的。安埋她的事情,你们看还缺啥你们就说,我尽力把事情办好。哪个要是还在那东说西说,就嫑怪我不认黄!”
“晓得晓得。我们几个刚才在那都说好了,这事情我们就不报案了,免得把事情闹大了,大家都不好。”
“哦?你说这意思,好象我怕哪个一样?”
“不是不是,我跟你说嘛,倒还真有人起劲地叫我们来招人命……”
“哦……”林秀青好象明白了点什么,“不然,你宁老头有那胆子?”
汪子良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他看到眼前的情景,好象也很震惊。他口里一直问“咋的?咋的?”可他刚一进门,就被林秀青拉到房间去了。
“啥子?”
“你说,前天晚上你干了啥子?”
“我没干啥子啊。”
“没干啥子?这东西呢?”
“哦,这个是我那天拿的。”
“说,前天晚上你跑哪里去了?老实交待,媳妇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你说啥子哦,前天晚上高丙清说他要招待我,说我是他大舅哥,崇礼的事他没有帮上忙,请我喝个酒向我赔罪。结果我喝醉了,就没有回来。码头上的人都晓得。昨天晚上我陪几个弟兄伙打牌……”
“满嘴胡说!把衣裳脱下来!”
“脱衣裳干啥?”
“你脱不脱?”林秀青毛了,抽出砍刀挥起来。
“脱脱脱,马上脱……”汪子良把上衣脱了下来,正在脱小衣,林秀青喊了一声:“好了,穿上!出去!”林秀青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