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一大早我便已经醒来,想着昨日迷谷帮我拾掇小竹楼的确辛苦,因此我便给迷谷做了早饭慰劳一番,做女君嘛,自然要懂得体恤众生的。
今日似乎是要下雨,九重天的云有些暗沉,很虚弱的几缕太阳光从几朵不那么沉的云朵中飘了出来,照在青丘连绵的山峦之上,山间的水汽一点点升腾让整个青丘仿佛笼罩在仙纱雾气之中。
我走出狐狸洞不禁打了个寒颤,不知是不是受了风寒的缘故,今日我觉得青丘格外的冷,加之今日九重天朝会,在洞外略站了一会儿便回到洞中,迷谷已经早饭吃完,正在整理前些日子我看的那些卷志随笔,一边整理还一边唠叨,说青丘这几十万年间哪里冒出来的这么多卷志,他也很难相信从前爷爷和各位伯父叔叔竟然有那么多东西要记录,毕竟青丘随性是四海八荒都知道的事情,类似卷志随笔这些繁文缛节的东西和细枝末节的东西向来不是我们青丘的风格。
而我站在一边却在思量着今日我究竟该说些什么感谢,天地共生之久,几十万年间我青丘向来是顺应自然天理,要说真有什么安定一方的秘诀,那也大多是因为爷爷奶奶修为甚高从而震慑了四海八荒而已,不过如此想来,这倒和东华帝君很像,他不也是凭借战场上的拼杀定了这天下吗。
一时之间我竟然好像找到了我青丘与东华帝君的共同点似的令我有些兴奋,如此,那今日便这样说,一来是都是实话,二来这实话中又全都是我青丘的骄傲。甚好!甚好!
太阳或许已经从东荒爬到了山峦之峰,时辰不早了,可以出发去九重天了,若再晚些恐怕我又要迟到了,不知今日小叔和折颜是否也会去九重天,若是去自然最好,若是不去也无妨,如今的青丘小殿下已经是青丘女君了。
拨云去雾,去往九重天的路上已经是下了微蒙细雨,一阵阵小风吹着着实足够醒神,一会儿功夫我已经打了三四个喷嚏了,好在再上一层便是九重天了,我似乎都已经看见了南天门的祥云光泽了呢。
正想着,眼前风云突变,云销雨霁,已是南天门,与青丘不同,九重天无风无雨,阳光的光泽也轻轻柔柔的从三十三天铺了下来,照的漫天的祥云五颜六色好看极了,来来往往都是神君仙翁,为的就是今日的朝会,我一身红裙刚到了南天门就与看似等了很久的成玉照了面,以我与成玉的关系,自然免不了一阵寒暄,还没来得及进南天门身后便有人喊我的名字,我回头一看,竟是有大半月未曾见面的沧夷神君,今日他一身黑袍倒是显得清俊的面庞徒生了几缕邪魅之态,我笑道:“我原以为你今日恐怕是来不了了。”
沧夷神君是个彬彬有礼的神仙,见到我笑眯眯的挥了挥手,走近了又对成玉问好,二位见礼之后沧夷才道:“原本今日是要去灵山的,但因看今日天气不甚好,恐灵山路途难走,便改了日期,因此今日准时来参加朝会。你们怎么不进去?而且,你这风寒是否严重了些?”
我和成玉相视一笑,道:“正要进去,就听见你在喊我。风寒还好,只是声音不大好听,不碍事的”
沧夷神君听了,微微一笑,道:“不碍事就好。”,接着又想起什么似的,道:“那是我的不是,耽误了二位的进度?”沧夷一脸笑意,分明就是多年老友的感觉。成玉道:“时辰差不多了,走吧。”
说完,我和成玉连同沧夷便一起进了南天门,成玉一身白裙,与我以及沧夷今日的颜色都是极大的反差,因此九重天来来往往的仙官宫娥少不得要多看两眼的,毕竟四海八荒神仙酷爱白衣,就连朝会也纷纷做了白色的正统服装,而我这着一身红色正统服装与沧夷这黑色也着实是难得。
一路上我与成玉说起了那株莲花,成玉又反复叮嘱我无需多费心,说开不开都无所谓,只要不死就可以了,况且当日她选了一株仙泽最强的莲花给了我,就怕我一个不小心就把莲花给养死了,沧夷因也得了一株莲花,因此也问了些莲花的事,一路上说说笑笑,没一会功夫便到了凌霄殿,成玉抬头看了一眼凌霄殿的匾额,道:“你们快去吧,改日我去青丘看你。”
我点点头,又同成玉寒暄两句便与沧夷一同进了凌霄殿。
此时的凌霄殿,陆陆续续神仙们都已到齐,按照四海八荒的阶品,沧夷神君与我之间,自然是隔着好几个席位的,因此与沧夷神君简单说了两句我便来到了自己的席位,此刻,凌霄殿上,东华帝君今日还未曾到,向来准时准点的东华帝君,今日是也要迟到了嘛。
正想着,殿外传来一声通传,就在一瞬之间,仅仅四个字我就已经陷入了一种慌张又期待的情绪当中,凌霄殿中,众位神君仙翁纷纷起身,我也在这样折磨我的情绪之中站起身来,拱手朝着殿外直至东华帝君进殿落座,在这个过程中我无数次想抬眼看看他,但在反复犹豫的时候,又错过了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抹紫色晕染在眼角,拂不去化不开。
殿中的茉莉香依旧清淡的像一位极温柔细腻的仙子静悄悄围绕在身旁,殿上,东华帝君好听的声音像是玉珠落地轻轻砸在我的心上,这声音中,有着淡淡的鼻音,似乎也是受了风寒。
四海八荒如今太平盛世,也没什么可议论的,帝君要众神君如此频繁参加朝会无非就是替老君担着盯着,时时了解这四海八荒的一举一动罢了,因此没多久的功夫神君仙翁们便开始说起前些日子帝君派人送去的各仙府的卷志又大谈特谈一番,感慨颇多的样子倒是费了不少功夫,说来说去不过时如今的太平盛世多亏了帝君的把持,又加之天族老天君治理有方之类,说了很久但总的来说却是言之无物,我想,帝君向来不喜欢这些歌功颂德的东西,此刻怕是也很无奈把,于是我抬起头目视前方,却用余光偷偷瞧了一眼东华帝君,果然,高高在上的他依旧一袭尊贵紫袍坐在座椅之上,一只手扶着脑袋,眉头似乎也皱了些,看起来并没有在听众神君的话。
收回余光,我低头笑了笑,从来他都没变过,还是那个适合挂在墙上的神仙,不理俗世不踏红尘,高高在上,专心一趣,听不得这些歌功颂德的客套话。
我心里那位尊神,从来如此。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