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答之间,那靳思齐在一旁不闻不问,此时,咦了一声,用埋怨的口吻道:“海公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茶从香口而吐,是你提起的,兄弟是主从客意,才命侍女以口敬茶兄台嫌侍女为庸俗脂粉,这才惊动了兄弟的妹子,亲来前堂侍客,而兄台却一味推拒,实在太令人难堪……”
海平候一时语塞,只怪自己随口一句笑话,惹来许多麻烦,连忙侧转身子,双手朝靳思齐一拱道:“靳兄责备极是,在下原是一句笑话,想不到惊动令妹,得罪!得罪!”
锦衣少女冷哼了一声道:“人言宝……”
“宝”字只说一半,锦衣少女突然噤口不言。
而海平候有“宝刀”在身,有“宝刀李平候”之誉,是以闻“宝”字而暗惊,疾声追问道:“姑娘你说什么?”
锦衣少女原本稍有惊色,只一瞬间,那股惊色便消逝了,神色极为平静地答道:“人言‘宝刀随侠士,红粉伴佳人’,像你这样忸忸怩怩,一反一覆之人,也算得了侠士?”
海平候虽明知锦衣少女已将话头转圜,仍不免暗喝一声好辩才!淡淡地笑单道:“姑娘又何以知道在下佩挂之刀,是一把宝刀?”
锦衣少女从容笑道:“鞘镶明珠,内藏紫金,谁还看不出来是一把宝刀!”
海平候呵呵笑道:“姑娘好眼力!使在下深深佩服……咳!不过,刀鞘镶有明珠,入室映辉,自然难逃姑娘慧眼,可是那包裹于鞘内之刀身是紫金打造,姑娘又何以得知,莫非……”
海平候虽然声调平和,但语气却咄咄逼人,竟将那锦衣少女问得粉面微变。
靳思齐也是听得双眉紧皱,忽然眼珠一转,眉头轻舒,放声笑道:“好了!好了!风月二字,必须有绮丽情调,像你们两人这样红眼鼓腮,则毫无趣味可言。”
说着,将头一侧,对锦衣少女吩咐道:“妹子!回后堂去吧!海公子性情坦直豪爽,谈吐温文儒雅,愚兄要与海公子把盏一叙!”
锦衣少女点了点头,复朝两名捧茶侍女喝道:“海公子既然认为风月别庄无佳丽,你两人何苦还站在这里,让人看了恶心,下去吧!”
锦衣少女语罢拂袖而去,两名侍女也将茶碗往几上一搁,曳裙跟出。
梅平候瞪视着那俏丽的身影,矫捷的步履,出神良久。
靳思齐双掌相互一击,脆响声中,帘后走出两个青衣小童,垂手候示。
靳思齐吩咐道:“去叫厨下整顿一桌上好酒筵,我要与贵客痛饮三大杯!”
“且慢!”海平候摇手阻道:“清晨打扰,已感不安,何敢再叨美食!”
靳思齐笑道:“海公子不必客气,敝庄别无所有,山珍野味倒是予取子求,至于酒么……咳!山泉酿制,还算香列。”
海平候连连摇手推让道:“我看靳兄不必费神了!在下不惯晨饮,恐将不胜酒力……”
靳思齐笑吟吟地插口道:“客气!客气!尊驾连夜赶路,备极辛劳,小饮有助于活血。”
海平候皱眉道:“盛情叨谢,只是在下同行之花氏姊妹下落未明,教在下如何能安心啖饮?”
靳思齐微微一楞,答道:“尊驾原来是为了同行女伴走失,才系忧于怀么?海公子!不是我兄弟说句大话,‘风月别庄’方圆百里地面以内,兄弟我还能说一不二。”
海平候笑道:“那就好了!烦靳兄费神代为一查……”
靳思齐肩头一皱道:“不过,那几位姑娘万一……”
海平候感觉话中有因,不待对方语尽,疾声追问道:“你是说……”
靳思齐眉头皱得更紧,接道:“兄弟是说,万一那几位姑娘误入毒沼的话,不要说是找人,就是尸首恐怕也找不回来了!”
海平候霍然离座,挽袖一礼道:“在下告辞!”
靳思齐颇感意外,骇然张目道:“兄台这是何意?”
海平候沉声道:“幸蒙靳兄一语提醒,在下何能置同伴生死不顾,在此安心待食果腹?”
靳思齐笑道:“兄弟只是说万一,不过据兄弟猜测,她们恐将无法闯过兄弟所布的迷阵。”
海平候稍作思忖,颔首道:“不错!她们六人虽然武功机智均不弱,但她们却无能破得靳兄的迷阵,是以,她们葬身毒沼的成份并不大,除非……”
靳思齐夹了夹眼睛,淡笑道:“尊驾何不畅所欲言?”
海平候目如电炬似地投在靳思齐面上,一字字如敲金击玉般道:“除非是有人引导她们突破迷阵,进入毒沼!”
“有人引导她们……”
靳思齐喃喃重复一遍,忽然面现讶色地疾声道:“尊驾是在怀疑兄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