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知道不能再等了,这漫漫的黄沙还没有什么,那骤冷的风可不同。要知道刚才还是暖风习习,二十多度的气温,人们大多还是单衣呢!看现在连地上的石板都冻裂了开来,气温不知道降了多少?也不知道这降温的范围有多大?这城里住的可都是普通的凡人,要是再冷下去,说不定会造成重大的伤亡的。虽说神在惩罚罪恶时是从不瞻前顾后的,但能少犯杀劫还是尽量少犯吧!毕竟自己不是神,没有支配这个世界的权力。再说了,佛家不是有云:不杀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些平民也是被蒙蔽的受害者!看形势,云端上的一方是骑虎难下,有点孤注一掷了。
小月缓缓地从街角踱了出来,身上的如意裙已经幻化成灿烂的战甲。在她的全力施为下,神衣的光彩夺天蔽日,将漫漫的黄沙和黑云远远地逼开。广场上刹那间明亮起来,天空中的云也停止了转动,因为一张亮晶晶的大网已经将广场严严实实地罩了起来。
这三个男子到底是什么身份呢?如果只简单地以好人和坏人来区分,在小月的眼里,这三个更像是坏人!看看他们用在安惠身上的形罚,简直有点惨无人道。这绝对不是一般的修真者!必须弄明白他们的身份;看样子他们的社会地位也不低,绝对不是普通的小喽罗,在他们身上或许还能知道一点其它的东西呢,所以小月决定抓活的!
要论偷袭,可能没有比情丝更好的神器了!不知不觉间,已经布满了广场的上空,在小月踱出来时,也全力起动了。那三个男子正全力作法,突然间低垂的云脚断了,黄金大缸那灿烂的金光竟然十丈而止,而镜子照出的天空,是一片细密的银色碎光;更惨的是那使宝剑的,突然间竟和宝剑失去了联系。正惊恐时,四周漫漫的黄尘消失殆尽,眼前出现一位身披七彩战衣的女神,周身云霞灿烂,手中执着的梅枝更是光彩夺目。所谓先声夺人,其后夺志,对着装模作样的苏月,三个人全傻了,甚至忘了逃走。不过也没法逃了,情丝往下一兜,将三个全部罩在一起。
天上黑云已经停止了滚动,电光也熄了,天地突然一片死寂。小月缓缓地升向空中,青鸾的影子迅速地出现在她的身边。其实青鸾也没有跑远,就隐在高空俯视着下界。那鸾背上的女孩木然地打量着苏月,自以为必死的她,还没有从惊骇中醒来。云层在渐渐消退,青鸾可等不及了,神光一照,天宇瞬间就变得清清朗朗,现出虚空中目瞪口呆的许多白衣人来。
夜未尽,但天已亮了。灿烂的霞光充斥着世界,现在的小月,身上神光灿灿,让人不敢注视。世界好像停止了运动,所有的东西都静止了。城里城外、天上地下、街头巷尾,到处都是趴着的人,甚至连蚂蚁蟑螂都在发抖。小月不知道那三个男人的来路,但是他们的行径绝对不是正派,对于那些被蒙蔽的普通人来说,必须立威,让他们明白,谁才是真正的神。
小月有如意裙在身,还有青鸾在一旁助威,要虚张声势,那绝对是超一流的。青鸾和她心有灵犀,见主人在那里卖弄,那还有什么顾忌!放开了身体,那四射的霞光甚至比如意裙的宝光更夺人心志。看着身下颤抖的人群,小月心中不免得意起来,慢慢地收敛起神光,扶起跪爬在鸾背上的女子,笑道:“安惠姑娘,受苦了。”
“上仙?”安惠惊讶地抬起头来。小月已经收起了神甲战衣,回复成一个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安惠甚至有点自惭形秽,心中更是惊诧——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的?
“起来说话吧,用不着这样的。”小月挽起安惠,轻轻地飘离鸾背,“那些是你的师门的人吧?来,替我引见引见。”小月指着虚空中的白衣人。刚才这个阵势,不是一两个人驱动的,看地上天上的白衣人竟有近百个之多。不过那仙阵的威力确实还可以,竟然能够幻出漫漫的沙尘、极度的冰寒,而且因为被自己早早地阻止了,威力还没有完全地发挥出来,说不定还有更厉害的后着呢。
望着前面跪爬着的白衣人,安惠的双眼热泪横流。这些人为了自己舍生忘死,叫自己何以为报呢?刚才的形势她看得很清楚,若不是有这位神仙姐姐在,拼斗绝对不会就这样结束。先不说能不能保证胜出,即便是将自己救下来了,这逆天伏魔大阵全力施展下,冰火齐出,城里的百姓不知道要有多少人遭难呢!妄造杀劫对修真者而言是非常有害的,说不定会就此坠入魔道。更何况敌方也不是省油的灯,法宝厉害,还有拥有利器的凡人军队,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枉费了许多兄弟姐妹的性命。挣开小月的手,不顾一切地向那群白衣人扑去,然后抱住其中的一位女子大哭起来。那女子也是涕泪淋漓,看着安惠的眼神满是惊讶,这还是刚才那个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安惠吗?
青鸾威风凛凛注视着地上的凡人,好像它就是主宰生死未来的真神。小月看它又有点骨头发轻了,轻轻拍着它的身子吩咐道:“小青,够了,我们也下去吧。”青鸾正意犹未尽呢,看小月大发雌威,只当是还要做点什么,哪知道就这样收场了!大感没趣,抖了抖身子,收起满天的神光,又躲到小月的肩上。
天真的亮了。淡淡的晨曦撕开天际薄薄的浮云,将一抹鲜艳的红涂上头顶的苍穹。渐渐地,那红色化了开来,不多的时间就铺满了整个天空。城市的高楼反射着眩目的红光,街道上道处散落着机器的残骸,已经有人清醒过来了,城里穿梭着救死扶伤的人。昨晚没人安睡,今天又是怎样的一个开始呢?城市又骚动起来,已经有人在向广场聚拢。
小月就站在昨晚演戏的那个台子上。这平台虽然是临时的,却也够结实,昨晚的惊雷狂风没能将它怎么样,只是顶棚稍微有一点损伤;地面上裂开细纹如蛛网一般,所幸那寒气来得猛烈,去得也快,所以人员的伤亡倒是几乎没有。安惠陪在小月身边,身上还是那件血迹斑斑的白衣,这斑斑的血迹有点触目惊心,让人不由得想起她获救前的样子。四周的大屏幕上,仍然是她骑上青鸾的那一瞬——怎么会死机呢?真是不可思义!
小月已经遣散了大多数的白衣人,只留下了两个。她有点不习惯他们的穿衣习俗,好好的一个人,穿一件没腰没胸的大袍子,而且男女老少都一样,太难看了!确实给人一种妖魅的感觉,难道这是他们的制服?那设计这身服装的家伙也太没有水平了!要是一大群人都穿着这身白袍走在大街上,那确实是很吓人的。像这样死板的修真者,估计也出不了多大成绩。小月留下的两人一个是安惠的师父,就是她搂住大哭的女子,很漂亮的一个女人,也是包在白色的长袍中,难道他们不知道自然之美吗?修真者所追求的就是回归自然,像他们这样将自己裹起来修行,修什么呀?
安惠的师父名叫汤女,另一位是一个中年男子,名叫侯辰,那是安惠她们的门主,那也是唯一不是穿白袍的人,不过是一身灰色的,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这两人现在的心情是没法用言语来表述的,一个是爱徒获救,那自然欢喜;另一位的心情更复杂,这次营救安惠的行动能有这样的收场,实在是此前连做梦也不敢想的。本来是破釜沉舟、孤注一掷的行动,由于这位仙女的出现,变成好像事先排演好的大戏,虽然还有人员损失,但是和原来的预算来说,这损失已经小得几乎没有了!昨晚的行动,救安惠那是一个契机,真实的是他们想借此机会开始反击,因为他们真的已经没有路好退了!这个城市是他们很少的几个还能活动的地方,民众中还有少许的同情者,若这次安惠被残杀而自己还没有反应,那以后就没法在此地立足了。作为这个时期统领这些残余力量的头,侯辰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如果这次还没有反应,那他们就只有退居荒野,过与世隔绝的生活了,那在军队的层层围杀下,或许更难生存下去。所以这次救安惠实在是不得不做的,正好逆天伏魔大阵也操演纯熟,对侯辰来说,能不能救下人还在其次,关键是一定要在民众中埋下正义的种子。天可逆、心不会死!
那三个中年人还卷缩在地上,眼中流露出的是惊恐和绝望。还没有拿他们怎么样呢!看他们的样子,甚至还不如昨晚被悬在铁架上的安惠,真是枉为男子!小月冷冷地看着地上的这三个人,一抬手,将他们拉到台上。自己身上的法宝就这么几件,情丝可不能一直留在他们身上,不过也不能就这样将他们放了,想想他们扎在安惠大穴里的钢针,现在就以其人之道来治其人之身!就从那熔化的铁柱上取下一块,双手一圈,幻出一团三昧真火,将铁块锻成数十枚长针。这还是在来这里的路上参悟的,现学现卖了。看着碧蓝的火焰中渐渐成型的钢针,那三个男子好像明白了小月想干什么,拼命地扭动着身子,嘴里却发出噢噢的怪叫声——连人话都不会说了吗?小月一扬手,还是通红的钢针起到空中,瞬间没入三人的体内,惨叫声响起——这倒是有点像人的声音。
“这几个是什么人,门主知道吗?”小月收起情丝,问侯辰道。
“他们都是圣光神使,想不到昨天晚上竟然有三个在城里。”侯辰叹道。
“圣光神使?那是什么东西!他们也是修真者吗?”小月看着爬在地上发抖的三个人问道。
“不是修真者,他们其实不是神木星人,是从外面来的,据他们自己说是来自一个叫空桑的星球,那里是一个神迹,他们都是神的使者。”侯辰答道。
“放屁!”小月忍不住骂道,“根本没有神还留在三界之内,他们所尊奉的神是什么东西?”侯辰一脸尴尬,虽然小月不是在骂他,但自己毕竟曾经相信过。小月可不管他怎么想,事实就是这样嚒!这世界的创世之神就五个,因为擅自改造世界而遭罪,他们的门人弟子早就回了神之天国,这里只有五位被囚禁的灵魂。这创世之神司马平遇到了两个,自己也有幸见到了一个,那真正的大智大慧的神会有这种使者?忍不住踢了身前的一个人一脚——这样脓包的人还敢称神使!问侯辰道:“他们不是神木星人,这里是神木星吗?”
“是。这星球上出产一种奇树,他的汁液能治好大多数常见的疾病,所以这星球被叫作神木,我们的典籍上是这么说的。”侯辰恭恭敬敬地答道。
“那些所谓的圣光神使是怎么来的?什么时候来神木星的?”
“大概是百年之前吧,最初只是几个人,他们自身拥有极高的修为,又在民众中传播特别的生活方式,他们传来的技术确实让人惊叹。就在百年前,这星球上的人们还大多是修道的,生活也极简单,生活中还没有电呢。才几十年的时间,这世界就变成了这样。已经很少有人愿意过淡泊的修真生活了,神木星上的修真界就这样衰落了。”侯辰看着前面铁柱熔化成的一滩废铁,有点触景生情,“半途而废的修真者不计其数,我们这时开始警觉已经晚了。”
“修真能半途而废吗?”小月奇怪地问道。据她所知,这修真一旦炼婴开始,不管成与不成,都必须坚持下去的,否则很可能引起内息反噬,经脉错乱。
“他们说空桑神迹中有一个圣泉,若能以此泉水沐身,当时就能脱胎换骨,虽不能立即飞升,但是再也不会有天兆劫相,功力也会立即突飞猛进。像他们自己就是受过圣泉洗礼的凡人。”汤女答道,“他们在神木星上建了传送大阵,最近的几十年,已经有无数的人离开神木星前往空桑,可是从没有看见过有人回来。”
“真有这个神迹吗?”小月一把抓过那个领头的中年人问道。那人脸上的五官不住地抖动着,脸皮就像是水中的波浪在起伏。看来小月送给他们的那些铁针真的让他们很难受,不过当时他们也是这样对待安惠的,甚至还有另外的酷刑,那个被挂在铁架上的安惠可以说是体无完肤,临刑前还被穿了琵琶骨,看看现在安惠身上的那件白袍就知道了。现在让他们也尝尝这个滋味,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看他的脸皮抖动得非常怪异,好像是脱壳的似的,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中年人嘴里哼哼哈哈地怪叫着,却不答话,让小月忍不住又想踹几脚。
“自从传送大阵建成之后,来自空桑的神使多了起来,现在在神木星上的神使估计已经超过一百个了,几乎每个城市都有,政权都由他们在操控了。”侯辰叹道。
“修道者也是修仙者,都是神的子民,你们怎么会变得在神木星上无处容身的呢?”
“修真的日子太清苦了,既然有登仙的捷径,就再也没有人愿意过这种日子了。离开神木星的人越来越多,其中大多数曾经是修真的人。从那时开始,我们对他们的言论产生了怀疑,可是一切都晚了。人们对他们所带来的技术越来越依赖,我们的逆耳忠言反成了异端邪说,于是我们就成了被全世界追杀的人。”侯辰叹道,看着中年人波动的脸皮,冲动的怒火将几百年的修行也淹没了,对着那怪异的脸就是两巴掌,就当是为被他们残害的同道复仇吧!打他两巴掌还是很便宜他的了,看他们对安惠使的酷刑,就是打一百下也不为过,身份又怎么了,刚才这位上仙不也踹了他几脚吗?可是他这两下也太重了,可能尊为门主的他好久没有这样赤膊上阵了,下手太没有轻重,一下子将那神使的脑袋打弯到了一边不说,还将脸皮也抽了下来。看着夹在自己指缝中的皮肉,侯辰一下子傻了——这神使也太嫩了吧!小月和边上的汤女、安惠也吓了一跳,心里暗叹,侯门主也太狠了,下手这么重!可是怪了,那神使反而不叫了,只是傻傻地瞪着侯辰的手。没有淋漓的鲜血,光洁细嫩的脸皮上是极度扭曲的五官,和谷神星上见到的黄毛、瘪嘴、獠牙有得一比。这下是小月跳了起来,一把抓过另外的两个,每人都狠狠地赏了几个大嘴巴。可是她的掌法明显地不如侯辰,打了十几下也没有打下一个来。小月来了性子,明明抓一把就可以了,可她偏不,将安惠拉了过来,两人比起赛来。这一顿抽,把侯辰和汤女也看得目瞪口呆——还有这样的神仙?
太阳渐渐地爬上了中天,对这三位神使,小月他们也无计可施。他们的脸皮虽嫩,但是脾气却很硬,咬紧了牙关就是不吭声,小月也只能对他们多踹几脚解恨而已。广场外面的街角,四周的高楼上,早已有了活动的人影,人类永远改不了好奇的天性。这好奇和偷懒是一对双生兄弟,因为他们,人类的文明才会快速发展,但是思想却因此而变得越来越平庸,好在人类好像还很满足于这种平庸,那也是一种幸福吧!
广场的中心还是只有他们几个,虽然早已有了出来救死扶伤的人,但那也仅仅限于广场外,还没有人敢踏足到广场上来,人们的勇气还只涨到偷窥的程度。还好,广场上也没有什么伤者,稍有的只是几个随战车坠毁的军人,已经没有救了的。总的来说,昨天的这场浩劫只是声势浩大而已。军队已经退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那三个神使是这里的头吧,他们被小月抓了,那现在城里应该是群龙无首了。经过昨夜小月和青鸾的刻意炫耀,那些追随者大多数应该醒了吧!至于那些入魔已深的恶徒,估计现在此刻也不敢留在城里了。小月看着远处的断檐残壁,喃喃自语道:“这城市需要整理一下了。”
没有人敢接茬,在侯辰等的眼里,这是一位有点变态的神仙。小月也一反常态,不再和旁人嬉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