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天下绝没有真不怕死的,他也是人,当然明白自己的性命无论如何总比别人的珍贵得多了。”
想到这里,卜阿鹃就笑了,笑得非常得意。
她一向认为天下的男人都是呆子,要男人上当简直比刀切豆腐还容易。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连楚留香也不例外。
楚留香不但上了当,而且上了连环当。
第一,卜担夫根本不是她丈夫。
第二,卜担夫根本不在那瀑布后的山洞里,现在早已不知溜到哪里去了。
第三,这梳子本是很普通的木头做的,她头上抹的也只不过是种很普通的茉莉花香油。
第四,世上根本就没有“妒夫木”和“情人油”这种东西,这种稀奇古怪的毒物,也许只有在鬼话故事里才存在。
第五,她要楚留香到那瀑布后的山洞里去,只不过是要他去送死,无论谁单独闯进了那地方,都休想还能活着出来。
“男人好像天生就是要给女人骗的,女人若不骗他,他也许反而会觉得浑身不舒服。”
卜阿鹃开心极了,也得意极了。
她觉得自己不但做功很好,唱功也不差。
男人若是遇见了一个唱做俱佳的女人,简直只有死路一条。
卜阿鹃披起件比较不透明的衣服,从屋后牵出了楚留香骑来的那匹马,飘身上马,打马而去。
她忽然发觉在月下骑马原来也很有诗意。
夜已很深,星已渐稀。
月光虽然还是很明亮,却照得四下景色分外凄凉。
无论如何,一个女人孤单单的走在如此荒凉的山路上,总不是件很愉快的事。也并没什么诗意。
卜阿鹃心里的诗意早已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只觉得风吹在身上,冷得很。
“三月的风为什么也会这么冷?”
她紧紧拉起了衣襟,嘴里开始哼起了小调。
她歌喉本来很不错的,但现在却连她自己听来也不太顺耳。
“三月里来百花香,杜鹃花开在山坡上……”
山坡上没有杜鹃花,事实上,山坡上连一朵喇叭花都没有。
转过一处山坳,连月光都被遮住了,一棵棵黑黝黝的树木,在风中摇晃着,就像是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鬼影子。
风吹着木叶,马蹄踏在石子路上,的答,的答,的答……就好像后面还有匹马在跟着。
她骑得越快,后面的声音也跟得越快。
她几乎忘了这本是她自己这马匹的蹄声,渐渐她甚至已觉得后面有个人在跟着。
她想回头看看,又生怕真的看到了鬼。
若是不回头去看,又不放心。
好容易才壮起胆子,回头一看——
风在吹,树影在动,哪有什么人?
明明没有人,但她却偏偏又好像看到了一条人影在她回头的那一瞬间躲人了树后,身法快得简直就好像鬼魅一样。
“世上哪有身法如此快的人,除非是楚留香。”
计算时间,楚留香现在早已应该进了那山洞,说不定早已被山洞里那些怪人砍下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