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于皇庭遇刺,圣剑空悬至今;天际几近独立,各区大吏包藏祸心;逆光组织遍地开花,军阀如雨后春笋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就在辉耀的危急存亡之秋,然而炎京依旧歌舞升平烈火烹油,光是皇位传承就明争暗斗了足足两年,期间死了两位数的皇室中人,其中不乏与我关系良好的亲戚。”
“我在皇院就读三年,这三年里每一次四系辩论赛,讨论的无一不是国家大事、政治局势。你们的辩论观点锋锐而激烈,你们的救国之心纯粹而热血,你们认为朝廷明明还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偏偏都走了最坏的那条路,我一一看在眼里,一一放在心里,甚至我本身就是夜魇系辩论队的二辩。”
“有的,可能是因为你们的眼界受限,确实看得不如内阁大学士深远,想得不如六部尚书透彻。”
“而有的,”明双鲤摊开双手:“或许你们说的是正确,但朝廷选择了错误,也只能选择错误。”
“贪污?荒淫?自私?体制?腐化?”
“究竟是什么让这个国家堕落至此?究竟怎样才能让这个传承两千年的伟大国家重新焕发光辉?这是自从我知道自己成为新皇预备之后,我就一直在思考的事。”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好吧,我或许漂亮一点,可爱一点,自信一点,但我还是一个普通人。我不满足于在炎京枯守二十年,最后凭借圣剑辉耀的荣光镇压天下,让历史再次进入无聊的循环——毕竟我也怕死,如果能当一个力挽狂澜的中兴女皇,又何必当一个平庸的工具皇帝?”
“时代变了,这个国家也到了需要改变的时候,但我不知道该如何改变。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女,在当新皇预备之前我还在看恋爱小说,看到甜甜的桥段会在床上像条蛆一样滚来滚去,唯一正经的科研想法就是思考如何将白金塔炸崩……哎呀茶校长我说玩笑的,我哪有能力炸崩你的塔呢。”
“我们会在皇院求学半年,半年之后,新皇就会登基,或许是我,或许是我其他可爱的妹妹。”
“但无论如何……皇,都需要同伴。”
“皇的意义,就在于身先士卒,为同伴们抵挡狂风骤雨,作为一面旗帜指引大家走向光辉的未来……又或者是死路。”
“在这半年里,我希望你们可以解答我心中的那些疑问,用长篇大论的论述,又或者是用一颗沸腾热爱的真心。我并不是为了我自己而向你们说这些话——好吧或许有一点——我是为了未来的皇帝而向你们做出请求。”
“皇帝是辉耀的未来,你们就是未来本身。”
“我前些日子看一份外区报纸,看到一句很有意义的话:‘位卑未敢忘忧国’。不要因为自己一介白身而不敢发言,你们所尊崇的每一座高山都是爹娘生、肉骨做,都牙牙学语过,谁也不比你们多什么,沙砾的如今,就是高山的过去,你们的如今,就是未来栋梁的过去。”
“如果你们认为辉耀已经没救了,那就请寻找新的路线;如果你们认为辉耀还有存在的必要,那就请你们为我,或者说,为了下一任辉耀皇帝而奋斗。”
“但无论如何,都别忘了你们是皇院学生,你们是辉耀的天之骄子,你们注定要主宰这片大地的沉浮。请你们以各自的方式,为这个国家的未来而努力。”
“以上,就是一位二十二岁,爱小说爱戏剧爱火药,来自炎京普通家庭的三年级女学生的发言。”
明双鲤朝着学生们鞠躬:“最后,请允许我引用一份外区报纸上的一句话作为总结。虽然这句话的出处是来自一个奇葩趣闻,但看上去非常有气势,我认为这句话可以代表我以及很多人的想法——”
明双鲤握紧右拳,往上高举。
“让辉耀再次伟大!”她朗声说道。
就像是最后一块齿轮契合到机器内部,又像是第一块多米罗骨牌倒下,早已被演讲撩拨心弦的学生们不约而同地高举右手,让这句简短却不简单的口号响彻整个皇家学院——
“让辉耀再次伟大!”
乐语:“……”
他写那个奇葩趣闻明明是用于讽刺,怎么就……算了,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他早该明白的。
“对了。”明双鲤轻轻一压双手,大家顿时平静下来听她说话:“我的其他姐妹并不像我那么外向,但她们也都是很好的人。换句话说,我们都是有资格成为圣剑辉耀的潜质。”
“如果说皇帝是圣剑,那各位就是剑鞘。剑与剑鞘是互相选择的,剑想挑选出适合耐用的剑鞘,剑鞘也想追随英明神武的剑……嗯?”
在明双鲤扫视全场的时候,她看见乐语的红发顿时微微一滞,旋即继续若无其事地说道:“各位尽管选择自己想要追随的剑,就算选错了,相信新皇也不会介意,至少我不介意——如果别人介意我也没办法。”
“在缺乏情报或者没得选的时候,选择错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如果给剑鞘再选一次。”她用眼角余光看着乐语:“想必都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乐语顿时心里一沉。
他并不是害怕被明双鲤认出来的,但明双鲤这番话明显是对着剑鞘说的,而且其中充满了招揽之意。
更重要的是……
直到现在为止。
钧座都还没告诉他,他的剑主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