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千山
史恩祎皱眉:“秦既明,你疯了?”
他被打得背很痛,这一下抽得并不轻。史恩祎完全想不到秦既明是怎么追过来的,那一句挑衅的话,终于令史恩祎有些懊恼。
他本质和秦既明不太对付,两个人年龄差的不是太多,小时候在一起玩的男生,对于“谁是老大”的这件事总是很在意。
简单来说,史恩祎也想被一群弟弟叫“史哥”或者“祎哥”,偏偏天不遂人愿,他的号召力的确有些不够。直到秦既明专心念了初中,他才像捡漏一样,当上了这个“哥”。
史恩祎站起来,一把推开尝试过来劝架的史恩琮,指着秦既明,怒骂:“你有什么能耐,这样指着我?秦既明,你不就是仗着你爷你爹有点人脉,不就是仗着你妈有两个臭钱吗?你敢动我一下试试,我说你搞你妹有问题么?你妈客客气气地让我弟弟过来和你妹妹相亲,不介意她和你搞过,是我弟大度。你家怎么做事的?你搞这一出不是打我弟、打我的脸?你爹搞你亲姑,别当没几个人知道,你家真是一乱乱一窝,你和你那个妹妹生了小孩也是一样,你俩再生一对兄妹,再接着变态——”
秦既明挥起球杆,一杆抽到史恩祎的膝窝,将他整个人都抽得跪下去。
史恩祎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秦既明不言语,握着球把,钢制的球杆在渐渐西斜的阳光下泛着冷冷的光,电镀处理后的碳钢球头拍一拍史恩祎的脸,在他脸颊上留下发红的印子。
秦既明说:“闭上你的嘴。”
活动教室中。
“……我能不能发表一下我的意见?”
林月盈举手。
李雁青说:“先听我说完。”
林月盈在活动教室中和李雁青在为了“作为无监督模型的深度生成模型的评价是否客观”进行激烈争吵的时候,她完全不知道兄长在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李雁青继续:“我承认生成对抗网络具备开创意义,也突破了要通过最大似然估计学习参数的大部分概率模型限制,但它的训练十分困难……”
林月盈啪地合上书,雄赳赳气昂昂,昂首挺胸:“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事。”
她这一番言之凿凿、确信的话语令李雁青顿了顿。
李雁青摘下眼镜,近视令他在聚焦上有些吃力,不得不微微眯一下眼,盯着林月盈看:“理工生要讲究理性,你这么感性,干脆去学文科算了。”
“我不同意你的答案,”林月盈又轻又快地说,“我认为理性和感性同等重要,而且,无论是理科工科还是文科商科,理性和感性都是优秀学生需要具备的特质。请不要情绪化你的发言,更不要因为辩论不过我就开始恼羞成怒,李雁青同学。”
李雁青捏了捏眉心:“我没有恼羞成怒,请你端正态度,不要信口雌黄。”
教室外有人大声喊李雁青的名字,叫他一块儿出去吃饭,李雁青顿了顿,说声知道了,转身看林月盈。
林月盈看手机上的时间:“啊,这么晚了,我也该回去了。”
矛盾的争吵暂时告一段落,林月盈低头收拾着东西。李雁青站在她旁边,慢吞吞地整理着笔记本,太阳很好,晒得室内也一片融融。夏天的阳光能照耀的面积更大,映照着整个地面都是一片浓郁的光辉灿烂。
林月盈就站在斜射的阳光里,她背对着李彦青,头发简单地扎成一个马尾,低头整理的时候,后面有些蓬松、柔软的发在阳光下像浸润在柔柔的流金之中。
窗外是浓郁的绿,夏日的傍晚容易招惹小飞虫,有不知好歹的小点点绕着林月盈这一片蓬松的头发飞舞,李雁青下意识想要伸手去赶,抬起,又察觉到不合时宜,沉默地放下。在这片刻的犹豫和放手间,他清晰地看到林月盈脖颈上有一点、不容置疑的淡淡紫痕。
李雁青愣了愣,提醒她:“你脖子又被蚊子咬了吗?”
林月盈拿了镜子照,一眼看到那鲜明的痕迹。她心中有鬼,不好意思在同学面前贸然暴露自己和哥哥的隐秘恋情,掩饰地笑了笑:“应该是。”
人下意识的慌乱是遮盖不住的,李雁青点头,移走视线,大约是感觉如此盯着同学也实在不礼貌。异性之间,长时间注视脖颈、手、或者裸露在外的脚踝,都是近乎于暧昧的行为。李雁青缓缓回神,察觉到这点后,抿了抿唇,低下头,将桌上已经用了五分之四、有些散架的笔记本和钢笔装进已经洗褪色的书包中,沉默地往前走。
他的同学在门外等他很久了,两个人是高中同学,同样是小城市出来的,通过日夜苦读考上心仪的大学,选择了最能快速找工作、赚钱的理工科。
谈不上什么理想不理想,对于大部分的小城镇上、出身贫寒的家庭孩子来讲,赚大钱、改善家庭条件,让那些瞧不起他们、讽刺他们的穷亲戚再不能出言讥讽,就是理想。
这并不是比“我要当科学家”还要更容易实现。
至少,对于没有任何社会资源,只能选择玩命苦读的他们来说,在大城市安身立命、有车有房就已经是人生中很艰难去攀爬的一座高山。
李雁青背着双肩包,往已经几乎没有太阳的连廊上走,这是去食堂最近的一段路。
而林月盈还站在太阳下,她应该是给人打电话,大约是没人接,她对着手机露出困惑的神色,片刻后,又继续拨号。
她一直站在阳光里,背着一个李雁青从没有见过的新包。她有许许多多、色彩缤纷但都很贴合她的双肩包,就连鞋底也是柔软的小羊皮。
李雁青最好的一双鞋子,鞋面也是勉强能被允许将’真皮’两个字写进广告材质中的剖二层皮。
站在李雁青身旁的同学推了推他:“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