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师爷教子有方啊,小少爷小小年纪,初生牛犊,好胆量啊。”陈刺史施施然下楼,不阴不阳地看着这“父子团聚”的一幕。
“额……刺史大人……下官……”何师爷顿时头上冷汗直冒,“小儿自幼不懂事,让大人见笑了……”
本来想套近乎拍马屁,却让上司撞见了这家丑一幕,何师爷的脸在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里,脸色千变万化到令人发指。
原本还一脸欣喜,准备享受美人儿恩的何师爷,这下子可真是哑巴啃黄连,苦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应该好好呆在家或者在酒楼吃喝的儿子,会出现在淮安这数一数二的销金窝里,他更加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儿子,会好死不死地睡在头牌姑娘的房里,还和陈大人撞了个正着!
“爹,你可要为我做主啊……那混蛋居然这么对我,我一定要将那该死的小娘们弄到手!以泄心头之恨!”
何熊此刻可不知道这尴尬一幕,他脑子里想着的,全都是顾莲芜的鄙夷神色,身上伤口疼得他发昏,脑袋不知被踢了几脚,昏昏沉沉之下,抓住何师爷就开始哭诉。
然而,旁人可不知道他口中的“混蛋”和“小娘们”是谁,反而齐齐将目光投向了那强忍怒气的陈大人,与追下楼来不断安抚着陈大人的楚盈袖姑娘。
只见陈大人八字胡一抖,差点被气歪了鼻子!
众人更是哗然,不少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何师爷此时再也不能坐视不理,要是再让自家这蠢货儿子说下去,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混账话,到时候,他这小小的师爷椅,都不知道能不能坐!
“混账东西!我真是管你管得太宽了,竟让你在这种地方胡闹!”何师爷一低头,一脚将何熊踹开,又拖起来,重重一巴掌落在何熊脸上,那本就被风无意的鞭子伤了的脸,刚凝住的血痕,更是又向外渗出鲜血来。
可怜的何熊何少爷,因为自己的一个愚蠢举动,挨了今晚的第三次打!
陈刺史看着这一幕,眉头皱得更厉害,心道:果然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本来,下午的接风宴上,陈刺史还对一脸正直不卑不亢的顾淮良心生不喜,他来之前就知道,这顾淮良这几年推行与上书的许多新政策,让本就难做的官府只会更加没有油水可捞。
顾淮良这种正直到底,一心为民的人,一般很难掌控。
然而,看着眼前的何师爷,陈刺史只觉得顾淮良简直要好到天上去!
好官典范,不嫖不赌,认真办案,按时归府。这是民间百姓对顾淮良的评价。
到此刻,陈刺史不知道顾淮良这“好官典范”是不是真的,但他知道,这何师爷愚蠢的名头,不日便会响彻整个淮安!
看着地上不死不活的何熊不知为何,竟然被打起了怒火,衬着身强力壮,不知哪里来的蛮劲,竟将何师爷推得一个趔趄。
“你是我爹!你居然这么对我!”何熊一身血污,终于站起来,怒对着何师爷,“你生下我,不管我就算了,居然打我?”
何师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老子我当爹的打你怎么了?我就应该直接生下来就把你掐死,免得如今到处给我惹事!”
“好!这可是你说的!”何熊眼睛续了眼泪,恨声道,“我今日走了,和你这老匹夫,再无关系!”
何师爷更是直接道:“赶紧滚!”
何熊肥硕的身子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天香楼,顺带着撞倒了几个围在一起看热闹的路人。
眼看着这惹事精一般的儿子终于离开了众人的视线,何师爷暗中松了口气,转头对着陈大人又堆出谄媚的笑:“大人,小儿不懂事,让您见笑了……”
陈大人看着这变脸比翻书还快的何师爷,心中厌恶更甚!
“初来乍到,还有许多公务要处理,本官便不奉陪了,何师爷还是带着自家小公子慢慢玩吧,不必相送了!”陈大人面色微寒,带着侍卫,头也不回地出了天香楼。
徒留一脸怒气贯胸,却无处可泄,憋得快要爆炸的何师爷……
不出三日,何师爷与何家公子父子一起逛窑子的事情,风驰电掣地传遍了整个淮安。
然而,与这件事共同传开的,还有一件事,一件让叶凌凡,顾莲芜,风无意都没有料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