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并不是说谢婴的温文尔雅就全部是假装,而是他那时候的心,有了新的欲念与羁绊。
“陛下让你来的?”柳绝音开口了。
“是,让我和你来讨论登基大典的事。”我看出他眉眼间的复杂与愁绪。
果然,他听了这个之后,神色停滞住了——我的猜测没有错,他不想被束缚在此。
然而,他是被连城特招进宫的,所以,是连城束缚了他吗?
“你被束缚了。”我看着他的眼睛,第一次下了这个论断。
却不料,他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你亦如此。”
我?是指谢婴吗?
我笑:“我是自愿,你不是。”
他像是愣了愣,随即盘下膝来。
“听琴吧,你需要在乐调最高点的时候,作出与当年的一同的一样的动作。”
白虹贯日?
我再一次愣住了。
我没有想到连城的要求是这个,只是,想起来终究有些讽刺。
当年我以己身一飞冲天引动天地异象,而后谢婴向我许婚,一举入朝三言三中,拜为国师。
而今,我亦要以他当年的方法,来使他放弃他为之努力了十年的复国大业么?
我的思绪还有些乱,那边,柳绝音的琴音已经在准时响起。
那是我第一次听百鸟朝凤,当然,我并不知道这个曲子的名字。
然而,像是琴声里所诉说的那样,当时的我,第一次感到了压力与艰辛,那样的喜怒哀乐与真实的悲与苦。
然而,我是凤凰,我需要有自己的傲骨与坚持。
一直以来,我更像是谢婴羽翼下的菟丝草,依附着他的宠溺与关怀。
一百年来,我看过许多,学了许多,却总觉得自己像是什么也不会的,只能依靠男人的凡间女子。
此刻,这一曲琴曲,将我拉回了现实。
我是凤凰,我需要的,是同等的平视与尊重,而不是被宠成一个废人。
那一刻,久违的傲骨似乎重新回到了我身上。
我并不是不爱谢婴,而是我觉得,他不该是这样,我也不该是这样。
曲调在一个最高的点上猛然顿住,我骤然惊醒。
柳绝音按住那还在震动的琴弦,淡淡道:“就是这里。”
我沉默点头,不知怎么,突然有些惆怅。
“我这样做对吗?”我没有可问的人,只能去问他。
他重新抱起琴,却只是淡淡道:“坚持你自己的选择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