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可惜是假的,但连城就是连城,他是酒楼听琴客连城,也是名满天下的公子连城,更是即将登基的皇帝连城。
他的心,他的人,一开始就怀揣着满腹的权力顶峰的欲望与这无限江山。
我唯一放不下的,是承宁。
我大概隐隐猜出了承宁的身份,依靠着她与风无意、南梁王后有些相似的面容,我似乎明白了承宁的生母到底是谁。
传言当年南梁城破,那位南梁长公主风舞蝶素衣出降,一路押解回京,最终得明安帝嘉许,得以封妃,最终诞有一女。
想必,就是承宁了。
我思前想后,似乎明白了承宁那日斩钉截铁的“她不是我母亲”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毕竟承宁的母亲风舞蝶,已然随着先帝陵墓,一同下葬了。
而已经寄养在庄敏夫人处的承宁,按理是连祭拜自己母妃的资格都没有的。
一时间,我有些难言。
承宁与当年的无意一样,都是失去母亲的孩子。
可是,当年的无意,我阻止不了她的决定,今日,我也同样没有把握将承宁带出这重重深宫。
无力感在心头盘绕着,我最终抱着琴,远远的退开了。
三天后,连城的登基大典开始了。
我看着连城那身华贵无比的龙袍,胸前描龙,背后绣凤,日月在左,华虫在右。
一时间,我无法将汉白玉石阶上的那道华贵身影,与当日酒楼的知音联系起来。
一片“吾皇万岁万万岁”的声音里,我与国师谢婴一左一右侍立两侧。
再往下,便是百官。
谢婴凝重的目光停留在了百官之首的那个人身上。
我顺着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向下瞥了一眼。
新晋国相,凤眠。
那是一个与连城的年纪相差无几的男子,容色几乎不输连城与谢婴任何一人。
那人的一双琉璃目,掩去了原本应该愤世嫉俗的明亮,只是露出被帝都的繁华优雅洗涤过的潇洒朗润。
只是,紧抿的嘴角泄露了他此刻的情绪,他在不甘。
很多年以后,连城出巡南疆遇险,我得以从皇宫里逃出来时,我才明白凤眠的不甘究竟有何用。
如果我当年见过南梁国主凤曜的话,我大概就可以理解凤眠当时的心情。
然而造化弄人。
叹气归叹气,我依言奏起了尘寰的调子。
只是,在想好用什么调子之前,我脑子里突然闪过的,是那看惯秋月春风的淮河里,白发老师傅一曲惊天的《百鸟朝凤》。
我居然真的弹到了。
尘寰救世,我有些不知道此刻的动作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却见正当最高音的一弦音时,汉白玉台阶之上,一声嘹亮的凤鸣盘旋在了上空。
我诧异抬首。
只见一只火凤盘旋在大魏宫廷之上,凤目凛然,带着无上的骄傲与荣耀。
只不过,大概只有我,从那只凤凰身上,感受到了蠢笨到不顾一切的情爱气息。
因为绝音的原因,我对人的情绪也是极为敏感的。”
柳绝音看见孟千寻蹙起的眉头,适时地停下了讲话。
却见孟千寻叹了一声:“朱儿……真的是……”
“傻丫头!”找不到合适词语形容的孟千寻最终只能连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