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有些惊讶。
她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但即便如此,她也知道徐家人在的时候她不该露面。
可惜刘管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老爷定然自有老爷的道理。小姐,咱还是快些去吧,老爷是急脾气,咱刚才已经耽误一会了。”
青岚点头,刚要随他走,却被紫雪拉了袖子。
“您这刚刚在鸡圈里踩过,要不要换双鞋?……总得给徐家留个好印象。”
“换什么,怪麻烦的。”
青岚跳到鸡圈外铺的几层秸秆上蹭了蹭鞋底,就算是完事了。
留好印象做什么?她对这门亲事,又或是任何亲事,都无甚兴趣。
一旦成了亲,她就得住在别人家里,吃不合口的饭菜,管陌生人叫父亲、母亲,而且一年半载才能见到自己的亲爹和亲弟弟一回。
这都还不算什么,她还得和一个陌生男人吃住在一处。他若是脚臭怎么办?若是吃饭吧唧嘴、睡觉打呼噜、挖鼻牛乱弹怎么办?
所以说,徐家若是因对她印象不好就要退亲,那才好呢。
鸡舍通着后院,刘管事急匆匆地沿着游廊往回走,却突然听到身后的小姐喊了一句。
“我抄近路咯”。
他回头一看,小姐衣裙飘摆,已经潇洒地翻过廊下的栏杆,落到了院子里,正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动作熟练又流畅。看来这条近路她往日没少抄。
刘管事叹了口气。他这老胳膊老腿的可抄不了这近路,只有把两条小短腿倒腾得更快些,争取不落下太多。
。。。。。。
前院里。
青岚远远地瞧见父亲和一老一小两个男人站在院子里。
想来那二人就是徐家父子了。
父亲今日的衣着极是妥帖,他没穿平日里常穿的劲装,而是换了身簇新的石青色竹制纹盘领袍,腰间还配了浮云样的银带钩,正和他头上的银冠相衬。
这一身打扮,给他添了几分读书人的儒雅,掩盖了些行伍中人的迫人气势。
他果然是极重视今日的,她早就看出来了。
前几日他让人往书房倒腾红木茶几和青花茶具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
父亲一向疼她,为了不让她们姐弟俩受委屈,这么多年都不曾续弦。他既认定和徐家的亲事,必然是为她好的,她便不忍心破坏。反正徐家的日子若是不好过,她有一万个办法脱身。
沈望背手立着,见她进院,招手叫她过去,给徐家父子见礼。
青岚几乎是在衙门、军营里长大的,与那些普通的军士相处随意。每逢有人跟她打招呼,若非长辈,她就笑着冲他们扬扬下巴。此时她虽像其他女孩儿一样行了福礼,却也还是改不了一脸的笑眯眯。
徐燕楠见她眼睛亮晶晶、笑容满面地看过来,似乎有些不舒服,垂着眼帘还了个礼。
徐万先却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传言果然没错。这女孩儿真就是不知矜持、羞臊为何物。
姑娘家最重德行。德行不好,生了这张俊俏的脸也无甚用。
“你徐家哥哥箭术了得,你们二人正好切磋一番。”沈望笑呵呵道,双眼放着异样的光。
一旁的徐家父子抿了抿唇,他们什么时候要切磋了。
方才徐万先随口说了句儿子擅射,沈望就抓着不放,非要问他究竟擅长到什么程度。
徐万先以为沈望故意挑毛病,便回了句“虽不敢说拔尖,却也是颖然出众”。
谁知话音未落,沈望就啪地拍了个震耳欲聋的巴掌:“岚姐儿倒也会张个弓什么的,既然贤侄擅长,倒不如让二人切磋一番,教岚姐儿长长见识”。
说罢也不等他们答应,就吩咐人把箭靶摆上了。
整件事发生得太快,父子俩此刻望着院子那头两个鲜艳耀眼的红心,仍稍有些恍惚。
青岚经沈望一说,才注意到不远处居然立了两个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