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甫震惊了。斯塔尔极度憎恨警察。让她去警察局,就好比让比利·格雷厄姆【40】去同性恋俱乐部一样。
“你疯了。”他说。
“我们昨天杀人了,”她说,“我在坐车回来的路上听了收音机。至少有十二个人丧生,还有超过一百个人住院。婴儿和小孩受到了伤害。人们失去了家园,失去了一切——不仅仅是富人,穷人也一样。而这些都是我们造成的。”
所有的一切都在分崩离析——偏偏在我马上就要大功告成的时候!
他伸手去握她的手:“你觉得我想杀人吗?”
她把手缩了回去,不肯碰他的手:“反正你看到地震发生的时候,一点也不悲伤。”
我只要再坚持一小会儿就可以了。我必须坚持下去。
他表现出一副悔恨的样子:“我当时很高兴,因为振动器起作用了,这样一来,我们的话就有威慑力了。但是伤害别人并不是我的本意。我知道会有风险,我决定承担这个风险,因为公社的生死存亡太重要了。我以为你也做出了同样的决定。”
“我是做出了同样的决定,但是这个决定很糟糕,很邪恶。”她的眼里涌出了泪水,“拜托,你就看不到我们出什么问题了吗?我们是信奉爱与和平的人——但是现在我们却在杀害别人!你就跟林登·约翰逊【41】一样。他轰炸了越南人,还把自己的行为粉饰得很正当。我们都说他是一坨屎,他确实是这样。我一生都在努力让自己不变成他那样!”
“所以你觉得自己犯了错误,”神甫说,“这我可以理解。对我来说,难以接受的是,你为了救赎自己,就要惩罚我和整个公社。你想背叛我们,投靠警察。”
她怔住了。“我没有这么想过,”她说,“我不想惩罚任何人。”
她掉进他的圈套了。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他没有给她回答的时间,“我觉得你应该是想确定这件事情结束了吧。”
“我想是吧。”
他向她伸出手去,这一次,她让他握住了自己的手。“结束了。”他轻柔地说。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她说。
“不会再有地震了。州长会妥协的。你会看到这一天的。”
在飞速赶回旧金山的路上,朱迪被叫到了萨克拉门托。州长办公室有一场会议需要参加。她在车上又睡了三四个小时,等她到达议会大厦时,她觉得自己已经恢复了体力,可以挑战千难万险了。
斯图尔特·克里弗和查理·马什已经从旧金山飞了过来。FBI萨克拉门托分局的局长也加入进来。他们中午聚集到了州长办公套间——“马蹄铁”的会议室。阿尔·霍尼穆恩已经入座。
“80号州际公路已经堵车十二英里,一路上都是想要逃离圣安德烈亚斯断层的人,”霍尼穆恩说,“其他高速公路也好不到哪儿去。”
克里弗说:“总统给FBI局长打了电话,询问了治安问题。”他看了看朱迪,仿佛这是她的错。
“他也给罗宾逊州长打了电话。”霍尼穆恩说。
“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面临严重的治安问题,”克里弗说,“有报道说,旧金山有三个社区发生了抢劫案,奥克兰发生了一起,但是这是个别现象。州长已经召集了国民警卫队,让他们驻扎在州部队总部,只不过我们暂且还不需要他们。但是,如果再发生一场地震的话……”
这个想法让朱迪感到不舒服。“不会再发生地震的。”她说。
所有人都看着她。霍尼穆恩面露嘲讽之色:“你有什么主意吗?”
她有主意,但是这个主意并不好,只不过他们现在已经陷入了绝望的境地。“我只能想到一个主意。”她说,“给他设个圈套。”
“怎么设?”
“跟他说罗宾逊州长想要跟他私下商谈。”
克里弗说:“我不觉得他会掉进圈套。”
“我也说不准。”朱迪皱起了眉头,“他很聪明,只要是聪明人就会怀疑有诈。但是他也是个心理变态,心理变态都喜欢控制别人,让别人注意他们、关注他们的行动,然后操纵别人和形势。跟州长私下谈判会让他觉得很有面子,这对他来说是个很大的诱惑。”
霍尼穆恩说:“估计我是唯一一个跟他打过照面的吧。”
“对。”朱迪说,“我见过他,也跟他讲过电话,但是你跟他在同一辆车里待了几分钟。你对他有什么印象?”
“你对他的总结大致是对的——一个聪明的心理变态。我觉得他当时很生气,因为我对他并不重视。他可能觉得我应该更恭敬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