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成尧将要随着母妃作礼,却被玉昀扶了起来。玉昀这才与宋妃道,“太后娘娘,看来是想徇私偏袒?”
宋妃却笑了笑,“此人是犯了什么过错,长公主可要说来与哀家听听,也叫庞统领的人听听?”
“……”玉昀不能开口。成尧已经紧紧拉着她的衣袖。却见皇叔负手已从侧门出来。
“舒将军何罪之有?长公主未免大题小做了。”
只是轻描淡写两句,玉昀只觉胸口郁气难舒。
“皇叔此下还要护短,未免难以叫众人心服。”
一旁云妃却已跪着挡来二人面前,“都是臣妾没看好成尧,长公主不必再说了。”云妃只将小成尧从玉昀手中牵了过去,又与宋妃一拜,“都是臣妾的错,不敢连累镇北将军。臣妾这就带成尧回碧云宫,闭门思过。还请太后娘娘不予计较。”
“云妃娘娘…”
“殿下不必再说了。您的恩典,臣妾记下了。可成尧不好再在这里了,臣妾只求,能早些带他回宫。”
玉昀不好再留人。却看了看一旁负手而立,冷眼旁观的人。他从来都是那般事不关己的人,又怎会为了成尧出头?
玉昀只与那人一拜,“是玉昀过激了些,还请皇叔恕罪。宋妃娘娘和成尧受了惊吓,请皇叔命人送他们回碧云宫歇息可好?”
却听那人冷冷落了旨,“庞铎,你亲自护送云妃娘娘与五皇子回宫。”
庞铎领了命,只与二人指了指路。“云妃娘娘,五皇子,请跟末将来。”
小成尧跟着云妃走了,临走前,一双星眸看了看玉昀,又狠狠盯了一眼地上腰滚肥圆的人。玉昀只目送走了二人,方也懒得再理会这一地狼藉。
“玉昀乏了,便不扰着皇叔与太后娘娘用宴。先行告退了。”
她没看那人,也没理会宋妃。只带着轻音往宫外去。却见阿翡早在一旁候着,见着方才舒启山欺辱成尧的情形,阿翡一双眼睛已经红了。
玉昀只拉起她的手,一并往外去。“我定会与你们要回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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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东街上依旧热闹非常。穿过繁华街景,玉昀一路只是沉着无声。
阿翡这才敢出声愤愤道,“为何舒启山命那般好?以往是有舒家撑腰,如今又有新帝和摄政王。他那般草驴一个,还能接替镇北王,作了边疆大将。”
玉昀手中汤婆子已有些凉了,将东西撂在膝边,方抬手推开车窗往外望了望。
“只怕他有命去,没命回。舒长卫是起了反心,可原在战场上也是一身功勋,方能将狄国骑兵镇在大周边境三十里开外。他舒启山又有什么?”
轻音却问起,“可,若真是这样。大周北疆还能守得住么?”
“他又哪里在乎?”
玉昀正说着,一眼扫见正转角处的车马。小将霍广骑马护在马车身旁,马车里便该正是那人没错。玉昀想来他方护着舒启山那般说辞,只一把合上了车窗。
凌霆川只远远见前方马车里的人探出半边小脸,扫见他的车马,便又迅速合上了窗户。他也不紧不慢,合上了车窗。
正月十五,上元灯节,东街上百姓接踵而游,其乐融融,可于他来说,从来都不是什么好日子。
马车行回宸王府,将将落下马车,寒气从脚下席卷而来,已爬上脊背。
“少主,今日正月十五。霍苓又不在,可要与您预备着人来?”
“不必了。”
他身上寒疾半月发作一回,早习以为常,可每年上元节,寒病最为凶狠。上一年还在北疆,他全身被冻僵,饮人血也无用。这一次,得换个方法。
“热水…去准备热水来。”
滚烫的热水被一桶桶端来寝殿,他将自己整个沉在了水下。霍广正已要出门,方听人从水面稍稍浮了上来。
“将人撤走,孤今夜不想见人。”
霍广应声退了出去。寒意袭来,连水汽之热都无法抵挡。他在滚烫的热水中发着颤,只再次一点点将自己埋入水面。
玉昀只是气不过。她少有如此沉不住气的时候,可想起方从小成尧临走前,舒启山嘴角的笑意,她便再也坐不住了。
凭什么?凭什么由得宋妃一手遮天?而他凌霆川分明能管,却不闻不问。
临寻来那人寝殿门前,却见灯火零落,只剩主殿中一盏微弱的光。唯有霍广一人候着门外,神色似有几分凝重。见她来,霍广只与她一拜,“公主来了?”
“我来见见皇叔,他可已睡下了?”
霍广只略微犹豫,方道,“少主在里头,公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