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果这个推翻奴隶制度的游戏不玩下去,根据冥王的规定,阿正只有死,那时候再见到郑大人,郑大人会怪我破坏他的计划吧?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责任感这个可怕的东西?责任感真的好讨厌!
我只想和阿正天天在家里玩过家家而已,我只想天天看着阿正笑容满面,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永远快快乐乐,没有悲伤。
黑歧看着白真真这个悲戚脆弱,又泪如泉涌、双肩颤抖的样子,缓声道:“山那边有无常庙,我去跟那里主持说说,你去住两天,避一避那群妖魔鬼怪。”
白真真点头,不敢再说话,再说,一定又是带着浓重破裂的哭腔,并且语无伦次。
……
郑直再次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他见不到白真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没人告诉他。或许,她还待在府上;或许,已经去了其他地方。这几天,他一直睡在下人房,几个仆人会送他一点吃的和一些换洗的下人衣物,让他的伤势好了不少。他也知道了政怀瑾姓“政”,是政大人。等刚刚能下地走路的时候,他便匆匆去向政怀瑾道谢。
政怀瑾煽着一把有名人题字的高档折扇,嘲笑似的告诉郑直:“你这种一无是处的男人,你妻子不想见你,抛弃你而去,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而像白真真这种天生高傲的女人,只有本公子这种绝世傲才,才有资格拥有。”
郑直没有回答,只是一脸黯然,不顾满身的伤和分无分文的状态,带着一分不愿再接受好处的骨气,匆匆离开了。
一路上,他带着重伤无法干活,只是靠着路人的施舍讨得一点吃的,晚上睡破庙或屋檐下。
那天,郑直睡在破庙的稻草上,受伤了,只有一个人蜷缩在破庙的角落里,一个人独自舔着伤口。江南夏天梅雨季节,外面淅淅沥沥下着小雨,破庙漏雨,也滴滴落在郑直身上。他全身微湿,浸透着满身的伤口,疼痛到全身发颤,他紧紧用双手抱着自己,来减轻一点痛苦。那种感觉,似乎又回到多年前的奴隶生活。
郑直想,自己这样子,老婆跟着自己也只有受苦的份。那个政大人,锦衣玉食,应该能给她很好的生活。郑直苦笑,老婆啊,你抛弃我,我不会怪你。如果你对政大人还有情,如果你觉得离开我能过得更好,我愿意放手,只希望你能幸福就好。
我阿正不会辜负你的希望,阿正会一个人,独自去扛起我们共同的愿望。
作者有话要说:
内心幼稚又脆弱的白真真,喜欢在阿正面前装强势;阿正刚好相反,内心强势,在真真面前装弱势;
下一章恶毒女配出场(话说我以前从来不写恶毒女配的,怕写出来太俗;但这一次有点忍不住想尝试)
江南名妓林钰儿
郑直在破庙被雨淋过,发起高烧来,不知不觉睡死过去。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华丽的软床上,红绡帐,玉龙红木雕,蚕丝被细腻地绣着昙花。再抬头望,床顶雕着云月雾端,龙飞凤舞,细致宜人。这空气氤氲之中,弥漫着浓浓茉莉花香,如果不是身上的伤口还在涩涩发痛,郑直会觉得自己应该是到了西方极乐世界。
郑直不知自己来到什么地方,看着自己的身体,还穿着来时的肮脏衣物,和这美好的暖床实在不配,便挣扎着坐了起来。拉开床帘,面前一个绝色女人正端着笔,书写着什么。看着郑直坐起来,侧过头,樱桃般的小嘴轻启,用娇媚而矜持的音调细声道:“阿郑你别起身,大夫说你全身都是伤,又饥寒交迫,心虑过重,导致身体很弱。你现在不用担心什么,只要好好躺在床上休养生息就是。”
郑直眯眯眼,迷茫地看着她,低着眉毛缓缓说道:“多谢林姑娘好意,只是在下现在一无所有,不能报答姑娘一二。你的恩情,在下会记在心里,等来日有机会再报答。现在在下还有要事要做,请容在下离去。”说完便起身要走,刚走到门口,那女人便柔柔从背后抱住郑直的腰,带着哭腔悲悲戚戚道:“不要!阿郑你已经来到杭州,却故意不见我。伤没好就急急要躲着我,逃避我,难道我真比不上那巫婆万一?”
郑直扳开她的手,低声道:“林姑娘,很抱歉,你真的认错人了。在下不是真的郑直,三年前我就和姑娘说清楚了。”
这林姑娘郑直认识:江南第一名妓林钰儿,二十五岁,是真正的郑直的女友,“阿郑”是她和郑直情人间的专用昵称。三年前阿正刚恢复容貌时,这女人就来四川找过他,唤他阿郑,当时阿正楞了一下,以为这女人是来找自己的。没想到这一愣,引来了大麻烦。
那女人一直缠着阿正哭哭啼啼,说为了供他考状元,把自己多年卖身挣的钱都给了他,又为了他离开了风月场所。并埋怨几个月后,阿郑竟然在四川有了新欢,还翻脸不认人了。林钰儿闹了几天,弄得村里人议论纷纷。最后她以自杀来威胁,阿正和白真真无法,只有在私底下将逃奴的事向她全盘托出。
没想到林钰儿全然不信,一狠手撕开了阿正的上衣,指着他的肩膀说没有奴隶印记。白真真忙说是自己治好的,又把巫医的手法大肆吹嘘了一番。这一吹嘘倒好,那林钰儿更是得到了理由,说是身为巫医的白真真改了阿郑的容貌,又篡改了阿郑的记忆。所以在她唤他阿郑的时候,阿郑才会做出深邃的表情。
于是林钰儿就在他们家赖着不走,每日以泪洗面,哀泣涟涟;阿正是心软的人,有时候会安慰两句,送一些吃的。林钰儿就抓住机会,扳脖子搂腰就粘上来了,又亲又啃的,均被阿正推开。后来阿正看到她就躲闪不及,生怕惹祸上身。
林钰儿在四川待了半个月,渐渐觉得阿郑对他已经全然没有感情,多说无益,便悻然离去,又回到杭州,操起老本行来。
没想到三年后的今天,在一个破庙里,林钰儿发现了高烧不退的郑直,就请人将他搬了回来,又寻来大夫诊治。
郑直不想和这林钰儿扯上什么关系,便扳开她的手,向前走了两步。回头淡淡鞠了一躬:“林姑娘,在下既然继承了郑直的身份,也有一定责任。那个真正的郑直公子以前欠你的钱,定然会好好归还。但是感情的事,在下已经娶妻,请姑娘不要再勉强为难在下……”
“你竟然把我想象成如此势力之人?若钰儿是为金钱蒙了眼睛的女人,就不会因欣赏你的才气,赠金与君。你自己心中明了,钰儿对你的情,比这太湖水更加宽广无垠,岂是这若粪土的金钱能比拟的?”
郑直低眉:“在下对发妻的情义,也是又深又广,已经容不下第二个人的位置。请林姑娘理解。”
“那个巫婆何曾真心爱过你?三年前我去四川找你,她的眼中一点醋意都没有。你现在伤成这样,她更是不会管你死活,”郑直心中钝痛一下,林钰儿款身前来,伸出洁白纤细的手来抚摸郑直的脸,细声凝重道,“在她心目中,你永远是个被人驱使践踏的奴隶而已。她高兴了,就把你哄哄玩弄一番;等不高兴了,就把你抛在一边。你现在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件被玩腻了的玩具,我说对了吗?”
刚刚郑直发烧昏睡时,嘴里模糊念叨:“不要离开阿正,阿正会努力完成你的心愿,会完成承诺考到功名,阿正会让你骄傲……”林钰儿心中便有了一二。
郑直闻言至此,想起三年前白真真确实没有为林钰儿吃过醋,又想起几天前白真真在他耳畔的话语,觉得心中惶恐钝痛,但她林钰儿一个外人凭什么在这里评头论足他们夫妻俩的感情?郑直不露声色,退后一步,躲开林钰儿的手,温柔低头轻笑道:“林姑娘其实心中早就明了在下不过是个奴隶,不是郑直,又何必继续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