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的地点是二条晴良的府邸,这次来可不比上次,只有两个瘦的不行的仆人把门。这次守卫在这里的,可是货真价实的武士。
看来为了迎接景虎姐的上洛,足利义辉也没少准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嘛,再怎么说而死的骆驼也比马大,虽说人家破落了,好歹也是武家领袖。地方诸侯前来朝拜,已经是应仁之乱后绝没有的事情了!
一般来讲地方大名上洛,带着的全都是刀子,见到征夷大将军二话不说就砍!尤其是这一次被三好家个折腾的差点绝嗣!不可谓不惨淡经营。
“得拜尊严,实在是诚惶诚恐。”李维坐在对着面前的足利义辉前两米远,低头对着面前这个少年一鞠躬:“在下李维,李中人。”
“唔,吾人已经知晓了。”足利义辉努力的把持着自己征夷大将军的架子,不过李维看着都有点心酸。这个少年好像跟竹中半兵卫的号码差不多,似乎还略小一点。标准的正太一个,可是却透着无尽的苍凉,貌似骨髓里面都用刀刻了凄惨二字一般。
真应该让那两个该死的小鬼看一看,这次是少年老成的典范——老的都快要死了。
“汝便是那个明国来人,是么?朝廷得此贤才,方为天下之幸甚,社稷之幸甚啊。”足利义辉打着官腔,用着自己祖先时代才使用的官话,努力地想要做出当年足利尊氏的样子来:“长尾越后守大人,也是朝廷股肱、天下大义之所在啊。”
说道景虎姐的时候,这个正太将军才一副看见亲人了的样子。
“是,鄙主上无日不思将军大人与天皇陛下之处境,每每与在下议论此时,未尝不叹息、痛恨于乱世也。”李维也开始打官腔,不过总觉得貌似在《出师表》里听过:“鄙主上深恨小人当道,奸臣弄权!但又远居关东,是在无法即可前来勤王护驾,故此……”
李维把身边的两把太刀拿了过来,推到了足利义辉的面前,最近这个套路他都快熟悉的要死了。
“此二者一为童子切安纲,一为名物大般若长光。愿代我长尾家,守护在征夷大将军之前,永生永世保天下之太平!”
李维表面功夫十足,不过心里却暗道:我可说的是征夷大将军而不是你足利义辉。
“好,好啊……”到底是少年心性,看着眼前的童子切和大般若长光不住的把玩着。
“咳,大将军。”一旁,一位年近半百的男人不住的打断了足利义辉的少年举动。李维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一身日本官服,留着八字胡的家伙叫做京极高吉。虽然保养得极差但却位列将军家的重臣之首,同样也是京极家的第十八代家主——也就是说,属于需要贿赂而没来得及打点的一位。
“哦,失礼了。”足利义辉在对方一声轻咳之后,马上找回了原有的所谓威严:“景虎公的心意,吾人已然知晓了,着实难得啊。”
这么好的礼物已经很久没有收到了。
“那么,这位左卫门少尉大人。”足利义辉呼唤着李维的官名,说道:“这次景虎公上洛,仅仅只是觐见天皇和拜会吾人之事?”
“是,除此之外,但求为扫清环宇,将军家重掌执敲扑一尽所能。”李维说到这里,心说这些天的努力,现在终于开始到正题了:“还有一点就是,请将军大人为关东管领家做主!”
“哦?”
李维这句话倒是让在场的所有人摸不着头脑了,如果说为上杉一门做主的话,那长尾一门情何以堪?毕竟长尾家可是窃取了越后上杉一族的权利,虽说不是景虎姐干的而且洗白了,但李维这么说总觉得有点别捏。
“左卫门少尉大人,此话怎讲啊?”这种时候武家领袖不适合说话,说清了说重了都不行,所以一旁身为第三方的二条晴良多年事故,这时候插嘴问道。
“关白大人,难道您不知道么?”李维皱着眉头,有点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对方:“北条氏康以下犯上,竟然敢公然进攻关东管领家,其罪恶深重,天地不容!其后又丧尽天良绝上杉一门之宗嗣,此等大罪,难道朝廷不知?”
“唔……”二条晴良心说你小子要说北条氏康的坏话干嘛扯上我?不过心中还是有些疑虑的问道:“那,景虎公的意思是,将北条家,定位朝敌?”
“北条家罪恶深重,天下人人得而诛之。”李维也没正面回答,这种事情等继承了关东管领的位置,景虎姐自己就可以做:“此次鄙主上上洛,一为觐见天皇、大将军,二则是为大将军分忧而来。”
“为吾人分忧?”
“是。”李维心说这种事情已经不是忽悠了,而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就看你说的瞎话是否能白天见鬼而已:“东国反贼众多,各自为政不服王化久已。而关东管领家久为暗弱,总是有心亦是无力。此番更是被逆贼北条家弄得国破家亡,差一点连上杉宪政大人自身亦不能保全,全靠鄙主上奉行天下之大义对其进行了保护,不惜与北条、武田乃至今川兵戎相见,就是为了守护朝廷和幕府在东国的最后一丝威仪!”
语言之美,在于说的白天见鬼。
“而上杉宪政大人也对鄙主上之大仁大义感动不已,恐自身无有后继子嗣。故而收任鄙主上为义女,令其继承关东管领一职。”
说着,李维将怀里此行最最重要的一封上杉宪政的亲笔信放在了面前的榻榻米上,把这封信同样也是“拜帖”交给面前的足利义辉,才是这次他先行的目的。
不过李维的这一番话不可谓震动不大。
“让景虎公……拜领关东管领一职?”足利义辉拿起了面前上杉宪政的手书看了起来,不过这个少年人还没说什么,旁边的京极高吉却先开口发出了疑问。
“是,此番特地前来得到幕府和朝廷的认可。”李维说道:“将军家在京畿,关东管领家在关东,遥相呼应。三五年之内关东平定,我家主公便可相应将军之号令起兵上洛,护驾勤王,恢复幕府往日之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