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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接生婆还在不住地催促着,“夫人再使点劲,头已经要出来了。”
刘秀月显然已经没多少力气了,满头是汗,大口喘着粗气。
江楠溪在屋内转了一圈,没有感受到赵婉的气息,便守在了刘秀月床头。房里的人忙得脚不着地,也没有人注意到她。
终于,随着“哇”的一声啼哭,接生婆抱着孩子送到刘秀月面前,“恭喜夫人,是个小少爷!”
刘秀月虽然已经没了力气,但还是挣扎着爬起,颤抖着双手,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阵大风刮来。
接生婆猝不及防,手里的孩子瞬间被卷至半空,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一屋子丫环婆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忙不迭地扔了手中的物什,惊的四处乱窜。
“鬼啊,有鬼啊!”
那接生婆来不及讨要自己的工钱,连滚带爬,破门而出。
房外的几人也闻声冲了进来。
“赵姐姐!你冷静点!”江楠溪冲那孩子喊道。
“我当你是个可怜的小鬼,与你推心置腹,没想到你也是个骗子,你这臭道士有什么资格对我说教!”
赵婉声音凄厉,震得人头皮发麻。
“赵婉!”傅明领着两个孩子,走到了屋子正中间。
“娘亲。”随着段时安和段时康的两声叫喊,屋内那诡异的大风停了下来,刚出生的孩子直直往下坠落,傅明闪身上前接住了孩子。小小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安抚,渐渐止住了哭声。
赵婉不知什么时候显了形,与两个孩子拥在一起,“时安时康,真的是你们吗,我的孩子?”
三具鬼魂虽相互靠近,却无法拥抱,赵婉只能在空气中描摹着他们的轮廓,好像这样就能真的触碰到对方了。
江楠溪于心不忍,掏出几个翎环给他们套上,翎环是阳雀羽毛所制,鬼魂带上能便能幻化出实体。
终于,母子三人能紧紧地拥在一起,诉说着入骨的思念。
段华涛见了早夭的两个孩儿,神色也悲痛起来,但还没来得及上前,就被赵婉一掌打翻在地。
“你敢靠近试试!”
男人脸上纵横着两坨肥肉,年轻时清澈爽朗的双眼早已被日日算计灼得浑浊不堪,那肥头大耳的脸,那大腹便便的身体,让赵婉一瞬间恍然,自己怎的将大好的年岁消磨在了这样的人身上。
罢了,这一生,误听人言,荒唐可笑。
“刘秀月,你为攀荣华富贵,谋害主母,罪大恶极;段华涛,你虚伪自私,满腹算计,任由妻子被人杀害,霸其家产,无耻至极!你二人的罪状,我们已经送去官府,你们好自为之。”
恍惚间回到了上一世,江楠溪还是那个杀伐果断的姜国女官,站在审判台上,以瘦弱之姿,对抗奸污浊流。
时子初看着她冷静从容的侧脸,像青竹一样坚韧不屈的背影,这是他自从知道自己杀错人后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究竟做了多么荒唐的事情。
他将那个污浊不堪的朝堂上的明月,拽入了地狱。
傅明抬头看向眼前的女子,烛光将她的影子投射在脚边,他伸出手,看着落在手中的阴影,清冷疏离的眉眼罕见地露出些温柔缱绻的迷离感。
赵婉那一掌打的不轻,段华涛原来还在地上强撑着,听了江楠溪的话,便瞬间瘫软在地上。
刘秀月刚生产完,本就虚弱无比,强打着精神见了这一遭变故,也直直栽倒在了床上。
“妹妹。”赵婉轻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