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朱子廉只觉得这一切虚幻,摸着自己的脸却又真实,本来冰冷的身体此刻如在火炉边忍受着炙烤,掀开被子透了一口气,深深的呼吸了一口,装作若无其事出门找到卫生间清洗了自己的脸冷静下来之后才去到楼下。
来到楼下,阿姨早已经备好了饭菜,桌子上已经坐满了七八个人,“小朱,快来这里坐着,还有两个菜我去端过来”,阿姨见朱子廉下楼,顺手拉了一张椅子让朱子廉坐,位置刚好在夏夜央正对面,夏夜央见朱子廉坐下便一直低着头将一碗饭抬在跟前吃着白饭,耳根通红。
夏夜央父亲见状还以为是昨天自己因为骂了她所以不和朱子廉说话,于是夹了一口菜给她说“昨天是老爸不好,喝了点酒才说你们的,朋友之间好好相处没事的”。
听闻这话,夏夜央抬头木楞的盯了盯自己的老父亲,又盯了盯朱子廉,只说了一句“哦”然后继续埋着头干饭,周围人也扯开话题。
“诶,姐,不用叫军安老表他两出来吃饭吗”,军安是昨天新郎的名字。
阿姨抬着一盘鱼过来,一边走一边说“不用,今天哪有叫人家新婚夫妇起床的?等你以后结婚了也没人叫你”。周围其他人也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结婚怕是还早着咯”,那人继续说着,这时新郎也刚好走到楼梯间口。
夏军安:“呦,大伙起这么早啊?不是昨晚上干了通宵吗?”
阿姨:“哪有哦,昨晚上他们四点多钟就休息了,想着今天都还有事呢”。
“是啊,还得早点回去,家里面还有一大堆事呢”,夏夜央老父亲说着,然后又往夏夜央碗里夹了一大块肉,只见夏夜央扭头瞪了一眼老父亲又把肉丢到了老父亲碗里,老父亲只得相视一笑一口把肉塞进了嘴里。
“我还说留你们在这多玩几天呢”夏军安继续说着,周围人也是各种理由婉拒了。
吃完了早饭,人也都七七八八散去了,夏夜央和父亲也收拾了一下东西放车上,本来朱子廉打算自己打车回家的,但是夏夜央非要拉着朱子廉和她一起坐车到车站,实在没法拒绝,加上高速收费口距离车站本来也不远刚好顺路朱子廉也找不到其他理由拒绝,当然心里也是有所顾虑的,生怕夏夜央一反悔让他老爸直接就开车把自己带到她家去了可就不好回来了。本来他父亲不喝酒情况下就不敢对她说不,怀着一丝担忧一点点往车站方向开着车,一路上并无多话,夏夜央坐后排打着瞌睡,朱子廉坐副驾驶,老父亲也只是时不时叮嘱着回家注意安全,有空去他家玩之类的,到了车站车缓缓的停了下来,回头看去夏夜央早已经睡着了,路上听老父亲说昨晚夏夜央两点多钟才回房间休息,当然这也是阿姨告诉他的,因为阿姨和夏夜央在一个房间休息,只是觉得奇怪所以早上的时候把这件事给老父亲说了一下。
朱子廉见夏夜央还在熟睡,本来老父亲准备叫醒她送一下朱子廉,但是朱子廉害怕她醒来自己又不好走脱便打断了老父亲,轻轻将插着玫瑰花的水瓶放到了车上的水杯座上,在尽量声音小的情况下关上了车门,给老父亲说了几句话,交代了一些让其开车小心之类的便朝着车站进去了,再转头时见老父亲也已经开车走了,朱子廉拿出手机给老妈打了一个电话。
朱子廉:“喂!老妈,你们到哪了?几点钟下火车啊?我来接你们”。
老妈:“不用来接我们咯,我们得今天晚上十二点才能下火车呢,已经告诉你大伯了,他今天晚上开车来接我们”。
朱子廉:“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了,我现在还在汽车站呢”。
老妈:“好的,注意安全”。
老爸抢过手机:“子廉,老爸给你带了你最想要的遥控车啊,在家乖乖等我们回来”。后面依稀还能传来两个妹妹们“哥哥哥哥”的叫喊。
朱子廉只回答一声“嗯”,可是那一辆遥控车也只是自己儿时的喜欢罢了,还记得在六年级时父亲打工一个人在除夕当天晚上才回到家,吃完晚饭从一个破旧的编织袋中摸索着取出一套新买的衣服,衣服似乎长了很多,但是奶奶说这样可以多穿两年,裤腿长了奶奶说折上去就不拖着地了,然后父亲再从兜里拿出十块崭新的钞票告诉朱子廉这是他的压岁钱,第二天在街上时候朱子廉与村里几个小孩一同上街,别人都在讨论着自己昨晚得到多少压岁钱,只有朱子廉沉默不语,别的小伙伴一人花五十块钱买了一辆各种样子各种颜色的遥控车比赛着跑回了家,花着十多块钱买着朱子廉从没有尝过的零食,他们询问朱子廉怎么不买他也只能说因为自己挑食不喜欢吃,又说自己不想买玩具,但是看他们比赛着,每个人都欢笑着,而他只能像个傻子一样跟着笑着跟着他们跑着,似乎这样自己也是他们其中一员一般。
最后,朱子廉跑到了家,崭新的十块不再崭新,已经被自己揉捏的不能再褶皱,没有了笑语,一个人把自己盖在被子里痛声哭泣,没有抱怨,因为父亲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只是还是告诉父亲自己也想有一辆属于自己的遥控车,最后上了初一,初二,初三,父亲似乎已经忘了这一件事,但是已经能够自己攒钱的朱子廉也早已经忘记了自己最想要的玩具是什么了,“不应该是那辆比别人晚了三年的玩具车吧”朱子廉沉默着买了车票上了车。
回家的路上朱子廉靠在窗边,关不上的窗是老旧客车的过去,凌冽的寒风吹拂着每一个搭乘这辆车的乘客,但是所有人都不能抱怨这辆车,也不能抱怨自己的选择,因为这是一趟也是唯一一趟中午十二点开往家方向的客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