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又往路易的静脉里推了一点药,之后揉着他的胳膊,让药尽快地溶进血液里。
“路易,你必须记起来。克劳斯·巴比把孩子们用船送到了奥斯维辛集中营,是谁告诉他孩子们藏在那儿的?是你吗?”
路易面色苍白。“我伪造粮票被盖世太保[2]抓住了,”他说,“他们弄断了我的手指,我就把帕尔多交代出来了,帕尔多知道孤儿们都藏在哪儿。他带着纳粹分子找到不少孩子,所以保住了手指。现在帕尔多是特兰特森林的长官。我当时看见了,但是我没去救孩子。他们从卡车的后车厢里看着我。”
“帕尔多。”波皮尔点了点头。“谢谢,路易。”
波皮尔正要转身离开时,路易说:“督察?”
“什么事,路易?”
“纳粹把孩子们扔上卡车的时候,警察在哪儿?”
波皮尔闭上了眼睛。片刻之后,他朝一名警卫点了下头,警卫打开了行刑室的门。汉尼拔看见一名祭师和巴黎先生站在机器旁。巴黎先生的助手把路易脖子上的链子和十字架取下来,放到他被绑在身体一侧的手上。路易看着汉尼拔,抬起头来张开了嘴。汉尼拔走到他身边,波皮尔没有阻拦。
“那笔钱怎么处理,路易?”
“到圣叙尔皮斯教堂买口棺材。不要买普通的,要那种可以把灵魂从炼狱中拯救出来的棺材。麻药呢?”
“我一定照办。”汉尼拔从夹克口袋里拿出一小瓶稀释的鸦片酒。警卫和巴黎先生的助手都程式化地把头转向一边,但波皮尔没有。汉尼拔把小瓶子举到路易的唇边,路易喝下鸦片酒之后朝自己的手点了点头,又张开了嘴。汉尼拔把十字架和链子放到他嘴里。行刑的人把木板上的路易翻转过来,抬到断头机的刀下。
汉尼拔看着他的脑袋滚下来,知道路易心头的重负也就此卸下了。轮床颠簸着经过行刑室的门槛,警卫关上了门。
“他希望十字架跟随着自己的头而不是心。”波皮尔说。“你知道他想要什么,对吗?除此之外你和路易还有什么相同的想法?”
“我们都很好奇纳粹把孩子们扔上卡车时,警察在哪儿。在这一点上我们也是相同的。”
波皮尔本想挥拳打汉尼拔,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合上笔记本走出了房间。
汉尼拔立刻走到医生身边。
“医生,刚才用的是什么药?”
“是硫喷妥钠和其他两种催眠剂的混合物,保安局审讯时用的。有时它可以帮助释放犯人压抑在脑子中的记忆。”
“我们要考虑一下可否把它用于实验室的血液研究。可以给我点样本吗?”
医生把装药的小瓶递给他。“配方和用量都写在标签上。”
隔壁房间传来一声闷响。
“我要是你的话,我会等几分钟,”医生说,“等路易彻底安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