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一离开,穿着英国西装的人就来到汉尼拔和紫夫人身边。“我叫亚历克·得莱比卢克斯,”他说,“我可以帮你们。”
波皮尔督察和利特在二十米之外看着。
“你认识他吗?”波皮尔问。
“不认识。”利特说。
得莱比卢克斯把汉尼拔和紫夫人请到较僻静的一扇玻璃窗旁。他大概五十几岁,光秃秃的头和他的手一样被太阳晒得黝黑。窗边的光线明亮,他眉毛上的点点斑白清晰可见。汉尼拔从没见过这个人。
大多数男人见到紫夫人都会相当高兴,但得莱比卢克斯却不是这样的。尽管他一直虚情假意地奉承,紫夫人很快就察觉到了实情。
“非常高兴见到您,夫人。在监护权方面您有什么问题吗?”
“夫人只是我尊敬的顾问,”汉尼拔说,“有事跟我讲吧。”
你要摆出贪婪的样子。波皮尔刚才这样告诉过汉尼拔。紫夫人扮演从中调和的角色。
“确实有关于监护权的问题,先生。”紫夫人说。
“但那是我的画。”汉尼拔说道。
“你得在听证会上当着委员们的面提出所有权申请,而且需要提前整整一年半就预约这些委员。在那之前,这幅画会一直被扣留着。”
“我现在要上学,得莱比卢克斯先生,我希望能——”
“我可以帮你。”得莱比卢克斯说。
“告诉我怎么个帮法,先生。”
“三周后我有一场听证会,是关于另一件物品的。”
“您是卖艺术品的,先生?”紫夫人问。
“要是可以的话我倒是想当个收藏者,夫人。但是我总得先卖点什么,然后才买得起我想要的东西。能让美丽的东西在我手里停留哪怕是一小会儿也是件乐事。您家在莱克特城堡的藏品虽然都不是大件,但都非常精致。”
“您知道那些藏品?”紫夫人问。
“莱克特城堡丢失的藏品都由您去世的莱克特伯爵列在文物、美术及历史档案联合委员会的清单上了,据我所知是这样的。”
“您可以在您的听证会上把我的情况作一下说明吗?”汉尼拔问。
“我可以依据1907年的《海牙公约》为你提出所有权申请,我来给你解释一下吧——”
“是的,依据的是第五十六条,这个我和夫人已经讨论过了。”汉尼拔说着,瞥了一眼紫夫人,然后舔了舔嘴唇,显出贪得无厌的样子。
“但是我们还讨论了很多别的方法,汉尼拔。”紫夫人说。
“如果我不想卖呢,得莱比卢克斯先生?”汉尼拔问。
“那你就要等着委员会的听证会了。轮到你的时候你说不定都成年了。”
“还有一幅画和这幅是一对,我丈夫跟我说过。”紫夫人说。“两幅在一起就值钱多了。您不会是知道另外一幅在哪儿吧?卡纳莱托的那幅。”
“不知道,夫人。”
“这幅画非常值得您去找,得莱比卢克斯先生。”她看着得莱比卢克斯的眼睛。“可不可以问一下我怎样才能找到您?”她说道,在“我”字上面稍稍加重了一点语气。
得莱比卢克斯告诉他们一家小旅店的名字,就在埃斯特火车站附近。之后连眼皮也没抬,和汉尼拔握了一下手便消失在人群中了。
汉尼拔去做了所有权申请人登记,接着便和紫夫人在一大堆艺术品中闲逛。看到米莎的手掌轮廓让他感到浑身麻木,唯独脸没有麻,因为他似乎还能感受到米莎拍他的脸颊时那轻柔的触碰。
他停在一块叫做《艾萨克献祭》的挂毯前,盯着它看了许久。“我家楼上的走廊里挂了好几块挂毯,”他说,“我踮起脚尖来也只能够到它们最下面的边。”他把挂毯一角翻起来,看着背面。“我一直都比较喜欢挂毯的这一面。喜欢那些能织出画来的线和细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