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
坐在蒲团上的嘉靖望着眼前擦拭眼泪的李春芳说道:
“行了,回去养伤吧,朕打完坐之后一直坐到现在,也该起来走走了,黄锦,扶朕起来。”
黄锦走过去扶起嘉靖:“主子小心!”
李春芳听到“打坐”两字,就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臣斗胆问一句,皇上打坐用的什么法门?”
嘉靖和黄锦一听都愣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
嘉靖好奇的问道:
“怎么?你还懂打坐?”
“朕打坐,练习的当然是道家的金丹大道,气沉丹田,呼吸吐纳。”
李春芳又擦了擦眼泪,欠身说道:
“臣为了能把青词写得让神仙满意,让皇上满意,也时常翻阅一些道家经典,甚至连佛家的也有所涉猎!”
嘉靖来了兴趣,除了宫廷的道士,很少有臣子跟他谈修行:
“有什么心得?说说看!”
李春芳:
“臣是门外汉,个人见解而已,臣以为,道家注重养生,佛家注重养心。”
“道家长生的多,佛家开悟的多。”
“皇上想长生不老,修的是命,皇上想明心见性,修的是性。”
“修命,练内丹,通气脉,道家比佛家要高明些。”
“修性,入禅定,断烦恼,佛家比道家要深远些。”
“依臣之愚见,皇上可以跨越门户之别,佛道兼顾,性命双修。”
嘉靖:“佛家是怎么个修法?”
李春芳:“前些年,臣游历杭州灵隐寺,听云海禅师说道:‘佛家八万四千法门,对治众生八万四千烦恼,其中天台宗的六妙门,一门深入,长时熏修,能转化身心气质,早日破迷开悟。’”
嘉靖:“何为六妙门?”
李春芳:“六妙门来源于打坐修定的安那般那法门,一是数息,二是随息,三是止息,四是观,五是还,六是净,总共六个妙门,依此修炼呼吸吐纳之气,能消除妄念,快速入定。”
嘉靖有些严肃了:
“先天一气从虚无中来。”
“天地玄珠,万气本根。”
“气聚则生,气亡则死。”
“道家岂有不重练气之法?”
“朕是道家的万寿帝君,道家修玄练气的法门已经不胜累举,你还让朕修炼佛家法门?
李春芳一听,知道嘉靖不赞同他的说法,不能再说下去了,马上请罪:
“臣不敢,臣只是拾人牙慧、泛泛而谈,在皇上面前班门弄斧罢了,请皇上恕罪!。”
嘉靖又略带欣赏的笑了笑:
“不过你读孔孟之书,还能涉猎释道二家,也实属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