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左手提了篮点心,右手擒着灯,口里哼着革命歌曲《红色娘子军》,兴冲冲的跟在晴明身后。
“向前进;向前进。
战士的责任重~妇女的冤仇深
古有花木兰替父去从军
今有娘子军扛枪为人民
...向前进;向前进。”
得承认,我和晴明的架势更像是去郊外野餐。不过博雅看见我俩时的表情似乎太过复杂了——惊诧,好笑又有些气恼和担心。
但他也不很像要找玄象的样子,尽管他穿了正式的朝服,戴上有卷缨的朝冠。腰际挂了长刀,右手握着弓,身后还背着箭矢——可他没有举灯;而是带了支笛子。轻握在左手里,与武官的打扮融合在一起显得异常突兀。
在博雅身边站着一个法师打扮的男子,盲人,瘦小而沧桑,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也不嫌累,竟大老远的背了一把琵琶来。
“这位是蝉丸法师———”博雅介绍道:“我跟法师说起半夜听见琵琶声的事,结果他也表示一定要听听。”
蝉丸微微屈膝,行了个礼:“这便是晴明大人吗?”
“正是,在下便是阴阳寮的安倍晴明。”晴明语气格外恭谨,举止也颇为稳重,感觉上比和博雅在一起时要高雅得多:“这位是蜜蝶,我的式神”
我微笑,颔首见礼。蝉丸亦如是。
人员悉数介绍完毕,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罗城门前进。
多么怪异的组合,我哼着歌边走边想。歌声在平安京寂静的街道上久久回荡——
“向前进;向前进。 战士的责任重~妇女的冤仇深~”
见鬼
许是我们来得早了,罗城门上还未传出琵琶的琴音。
我觉得四个人大半夜的跑到城门下站军姿实在是很傻冒的行为。索性席地而坐,从篮子里取出点心招呼他们来野餐。
于是,皓月当空、群星闪耀的夜空之下我们四个围坐成一圈开起了茶话会。晴明不知从哪变出了四个杯子,我捧起酒壶为大家一一斟满。
“在这样的夜品佳酿,惬意得很呐。”蝉丸笑道,“作为答谢,老身抚琴一曲罢。”
博雅听后一脸惊喜,晴明的眼中也隐隐透出期待。
蝉丸从肩头卸下琵琶,抱在怀中,弹起曲来。
琤琤———琤琤———
我并不懂得音乐,现代快节奏的生活模式使我鲜少静下心去品味丝竹之音的奥妙。但此时却情不自禁的屏息聆听。悠悠的琴音仿佛月夜里凝结的露珠,伴着草木特有的馨香沁入心里。
正陶醉,忽闻罗城门上也隐隐传来阵阵旋律,蝉丸的琵琶声开始略显迟疑。不刻,罗城门上传来的琵琶声渐强,弹奏的与蝉丸是同样地乐曲。几番来回,蝉丸的琵琶声终不再犹疑,肆意的与之相和,旋律开始交织起来。
琵琶的声音水乳茭融,琤琤纵纵、美得令人战栗的回荡在夜色中。
我看了看博雅,他已心荡神驰般闭上了双目,仿佛正追寻着某种炽热的自内心升腾起来的东西,欣喜之情流露无遗。
“实在是太幸福了啊,晴明……”博雅眼含泪花,喃喃说道,“身为一个凡人,竟有幸耳闻如此仙乐……”
辍饮着杯中的清酒,晴明的双目似张若阖,微微眯着,静静倾听着博雅的感慨,唇边溢起满足的笑。
铮铮的琵琶之音缓缓升上昏暗的天幕,弥漫开去,仿佛寂夜的低语。。。然,就在此众人皆醉的时刻,罗城门上的人却说话了——
“你们是什么人?报上名来。”声音略显尖细。
“在下源博雅”博雅恭敬的道。
“蝉丸。”老法师也和气的报上名讳。
“我是安倍泰成”估计处于职业忌讳,晴明并没有说出真实的姓名,无视博雅的一脸困惑,满不在乎地仰望着罗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