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就是县衙捕头赵大海。
信写到这里,嘎然而止。
信上字迹潦草,显然是仓促间写就,后面似有未尽之意,却是来不及写了。
看完信,周知县的浓眉一下子皱紧了。
自以为自己明镜高悬明察秋毫,一上任就破了一件大案,谁知经人这么细细一剖析,才发现自己的确将这案子审得马虎了些。
石清泉夫妻二人,无论是谁投毒,一旦事发,都会被轻易查出。
他二人若真想杀薛义灭口,断不会采取如此愚蠢的办法。
都怪自己在公堂上审案时太过自信,竟没有想到这一层。
这封信里说,除了石清泉夫妻二人,还有第三个人,也就是赵大海,接触过薛义吃的酒饭。
可是据牢头作证时说,当时赵大海只是用银针插入酒菜中试探了一下,除此之外,他并未动过那些酒菜。
难道这信中所说的“接触”,就是指赵大海用银针验毒这件事?
周知县背着双手,皱着眉头,不住地在签押房里踱着步子。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假如赵大海验毒用的,不是普通银针,而是一根淬有剧毒的毒针,它在每个菜碗里都插了一遍,那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让每一样酒菜都染上了剧毒?
如果赵大海使用的银针真的有问题,那么要让一根普通银针淬满剧毒,变成一根毒针,而且还不能使银针变色,让旁人瞧出破绽,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了长年与药物为伍的医生或药店的药师,一般的人,只怕绝难做到。
想到这里,周知县心中已有主意,立即叫来两名心腹衙役,吩咐他们到青阳城各处诊所和药店打探,看看近段时间,有没有人拿着一根银针到诊所或药店请人加热淬毒。
两名衙役在青阳城里走了一圈,把城中所有诊所和药店都问了一遍,却并未发现有银针淬毒之事。
周知县想了想,又让他们多叫些人,到周边地方的诊所药店问问。
三天后,终于有消息传来。一名衙役回报说,在距离青阳城东南数十里外的华容县城,有一家毫不起眼的仁安堂药铺,据他们掌柜的回忆说,十几天前,有一个人曾拿着一口银针来到他们药店,花重金请他们在银针上淬些鹤顶红上去。
衙役拿出赵捕头的画像问他,是不是这个人,掌柜的说就是此人,只不过他来的时候着便装,并不像画像上这样穿公差服饰。
追查到此,周知县已经知道那封信上所说的,绝非空穴来风。薛义之死,很可能与赵大海大有关系。
可是眼下,他却有两个问题想不明白:
第一,赵大海与薛义之间并无瓜葛,他为什么要如此处心积虑地害死薛义?
第二,写这封信的人,到底是谁?送信人说是受一位小姐之托前来送信,可见写这封信的,应该是个年轻女子。可是她又是怎么知道赵大海跟这件案子有牵连的呢?
周知县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捏捏微微发疼的太阳穴,微闭双目,将这件案子从头到尾细想了一遍,却忽然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忽视了一个人,就是那个最先到大牢里探视薛义,并且为他传递血书的神秘女子。
这个女人是谁?与写这封信的女人,是同一个人吗?
他立即把见过那名女子的牢头叫了过来,向他详细询问他所见过的那名女子的情况。
牢头回忆说,那女子很年轻,应该是一名少女,穿着白色裙子,因为用一块红色纱巾罩住了脸,所以瞧不清相貌。
周知县问:“那你觉得,她为什么要用纱巾罩住自己的脸呢?”
牢头说:“我想应该是怕我们瞧见她的相貌,识破她的身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