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手洗说着,让我们在他身边的两把椅子上坐了下来,而他自己又开始倒背着双手,不停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我实在饿得太厉害,便伸手抓过一个面包,打开包装袋啃了起来。
“用不了多久,一定会有一个电话打到这里来。打电话的人不是由利井宣孝,便是金谷。内容必定是说他的父亲由于牙痛难忍,急需医生为他治疗。”
“这位由利井宣孝是不是那个脸上留有青春痘的疤痕,声音带着点儿沙哑,门牙缺了一角的人?”后龟山问道。
“是的,就是他。这家伙是这帮人的主谋。”
“把舟屋敏郎先生从家里带走的也是他吗?”
“正是他。不过,当时他报的是同伙的名字。”
“那他为什么一定会往这里打电话?”
“原因我下面正要告诉你。他想让这位牙医为他父亲——当然了,和他并无任何血缘关系——出诊看牙。那位由利井源达老先生最里面那颗臼齿需要动手术。”
“可是,为什么他非得选这家诊所?整个东京市的牙医还不多得是?为什么一定要认准这家诊所来请医生呢?”
“就因为这位源达老先生是个非同一般的人物,而且还患有奇特的病,必须采用不同寻常的治疗方法才能解决问题。如果到一家患者多的医院找医生,这个消息很快便会泄露。他是想避开闲言碎语才找到这里来的。”
“你说源达老先生是个特殊人物,是不是指他经常乱跳舞?你提到的不同寻常的治疗方法又是什么呢?”
“这个方法太特殊了,他才肯向雉井医生支付高达百万日元的诊疗费。”
“百万日元?”
两位警察和阵内先生的眼睛全都瞪圆了。
“你们也知道,这回雉井医生打伤人后惹上了大麻烦,连行医资格也成了问题,因此在以后的很长时间内他将得不到收入,急于挣钱。因此,由利井认为无论提出什么要求,对方都一定会答应。另外,由于诊所无法营业,这里除开雉井医生外连护士也不会有。凑巧的是雉井医生又是单身一人,因此消息更不容易被传出去。只要肯多付些封口费,这件事便神不知鬼不觉了。这家小诊所可以说具备了由利井希望的各种好条件,因此我可以肯定由利井没有理由不找到这里来。大家明白了吧?”
“嗯,我看你说的确实有道理。”阵内严认真地思考了一番,佩服地赞同道。
后龟山问:“照你这么说,杀害舟屋敏郎先生的凶手就是这位由利井宣孝了吧?”
“正是如此,不过,我想他并非有意杀死舟屋先生的。”
“既然并非有意,那舟屋先生是怎么死的呢?”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那天,金谷和由利井的妻子两人已经在新宿的CH高层饭店租下一间屋子,并带着源达老先生住了进去,在那里等候由利井宣孝把舟屋敏郎带到房间来。事情虽已安排妥当了,但在宣孝开车把舟屋送往饭店的途中,舟屋先生心里越想越害怕,因此在途经千东的十字路口时不顾一切地打开车门跳了出来。不走运的是他落地时一头撞在马路上,因此意外身亡。正巧这时候下了三十分钟的雨,一切痕迹都被冲洗得干干净净,死亡现场未能完好地保留住,使我们很难区分这是否是一起杀人弃尸案。”
“……是这样啊!”后龟山重重呼出一口气后才回答道,“那么,为什么要把舟屋敏郎先生偷偷带往新宿的饭店里去呢?”
“是为了给源达老先生进行牙科手术。”
“做牙科手术还得费这么大的劲儿?而且,动一个牙科小手术也用不着付五十万定金吧?”
“这正说明了这次手术的重要性。花了一百七十万强租阵内屋的二层小屋、用缺了口的破饭碗来为老人做餐具,以及指定了那些供老人食用的菜谱、探望老人时戴着鸭舌帽,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不都是为了源达老先生这颗宝贵的牙齿吗?现在你理解了吧,阵内先生?”
御手洗用他咄咄逼人的眼神盯着阵内严看了好久,而阵内却睁着大眼睛不解地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说完他垂下头,叉着手臂思考着。
“别着急,其中的道理请你慢慢想。那么,过一会儿要是由利井来了电话,雉井先生,还是由你出面去接。今天早晨我实在没办法才假装出你的声音说了几句,不过这太危险了。另外,假如他提出要求让你上哪儿出诊,你可千万要拒绝。告诉他,你现在不愿意见任何人,也不想离开家门一步。或者干脆告诉他,即使肯出一千万也别想让你去,不过我想他也不会同意出如此高的价钱。这么一来,他一定会提出带上患者到这里来找你。你可以告诉他,这个你完全可以答应。另外,对方也许会在电话里提一些奇怪的要求。你告诉他,只要多给钱,一切都好商量。他一定还会问诊所里另外还有谁,你就告诉他,连一个护士也没有,就你自己一个人。电话里这么回答就行了。如果一切如我们所料,进展顺利的话,几个小时后我们便可以回阵内屋去喝庆功酒了。关于雉井医生行医执照的事,我看适当情况下也可以酌情给予一些关照吧?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