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改蹲姿为坐姿,偏过白皙的脸蛋,研究他眼皮下隐隐摇动的睫毛影。
然后,她伸出一根手指,隔空虚描他深邃立体的五宫,尤其是那微微分开的唇。
这张唇,平常除了说话,几乎都是严肃地抿着,很难得会像孩子一样,露出一条缝。
真的,就像个孩子一样。
她怔怔地看着那唇,想象着之前曾经几次与之亲密接触,她还清晰地记得那触觉,凉凉的、又软软的,会让人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全身烫得像火炉的感觉。
糟糕!
她赧红了脸,自觉全身肌肤又开始发烫了,血液在体内沸腾。
糟糕。
她迷蒙着眼,微敛眼睫,缓缓地,接近那好看的、略显天真的唇……
向原野蓦地睁开眼。
是什么惊醒他的?他不知道,只模模糊糊地感应到一种很甜、很令人心动的感觉。
印象中,他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胸口仿佛涨得很饱很满,悸动着、渴望着、微微疼痛着,又好似软软的、融化成一团。
怎么会这样?
他抚着胸口,难道早已痊愈的心脏又生病了吗?
他愣愣地发呆,好半晌,鼻尖似乎嗅到一股淡淡的、幽微的香气。
很撩人的香气。
他心一紧,蓦地侧过头。
有个脸蛋,睡在沙发边缘,有双手,枕在那脸下,还有一绺柔细的发丝,轻盈地飘在他垂在沙发下的手边。
是……月眉。
他的呼吸紧了,身子僵了,心狂了。
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她怎么会在?
他脑子打结,情绪纷乱,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全身冻成一尊雕像,一动也不敢动。
他甚至不敢呼吸,怕气息太重,吹走了她,更怕太暖,吹化了她。
于是他僵着,只有深幽的眼,定定地瞧着她,瞧她在睡梦里,隐隐透出一点粉红的蜜颜。
忽地,她醒了,慢慢地睁开来眼,与他的视线相接。
“嗨。”她沙哑地打招呼,微微一笑。
嗨?!她半夜跑来他办公室,睡在他旁边,醒来竟是一句不痛不痒的“嗨”?
“你醒了?”她低声问,俏脸依旧趴着。他不确定她是醒非醒,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你……”他发窘地清清喉咙,想问她为何在此,但话到嘴边,却出不来。
他不想惊走她。
看他六神无主的表情,她忽然轻轻一笑,探出一只手,抚摸他微温的颊。
他震惊于她的举动,猛然倒抽口气。
“向原野,你睡着的样子很可爱。”她细声细气地评论,唇角噙着甜蜜的笑。“好像小孩子。”
可爱?!她说他可爱?还说他像个孩子?
向原野不知该作何反应,这辈子从不曾如此困惑过,他也许该生气,堂堂男子汉被冠上“可爱”这个形容词,或者该懊恼,竟被她当一个孩子来看待,总之他不该高兴,她的评论对他而言是个侮辱。
但,他偏偏不生气,也不懊恼,反而好像真的觉得,有那么一点点……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