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外雨一重又一重,雨声之中几许呢喃,又伴着柔声细语的安抚,曾经为引长明烛假扮新娘,发出过一些旖旎声响,到如今真切感受,只觉那些动静哪里有规律可言。
一时欢喜,一时失神,还有些痛与快乐并存,圆圆的指甲下是道道印痕。
而让许千阑更为羞怯的是,他在仙人的脸上看到了欲。
那圣贤的仙人,因他而动情吗?
仙人褪下一袭白衣,原来也有气息凌乱的样子吗?
他的脸更红,还是不敢看,闭上眼,却又让感官放大。
江暮抚开那额前的发,在他耳畔低语:“千阑,你……”
轻柔的几个字,让他一下子满面透红。
不知几许,雨声终落,屋檐下还有水珠叮叮咚,满殿红绸轻动,烛火跳跃,一片静谧。
江暮将身边人拢入怀中,那日他携水幕而去,将一袭红衣的千阑接来水天之幕,而此时窗前红烛,满堂喜气,可算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只是,许千阑躺了须臾,却是慢慢起身。
“你要去哪儿?”他半睁着眼。
对方的嗓音微哑:“我……我去洗洗。”
“我用洗涤术给你洗。”江暮搂着他,方要抬手,而被一挡,“不,我自己去。”
他睁开眼,略有疑惑。
许千阑垂眸,挣脱怀抱,披衣服下了床:“我等会儿洗完回自己的房里睡了。”
“所以……”江暮狐疑看他,“你的意思是,你我下了床,就没关系了?”
对方低头不语。
江暮面色冷了下来,一股火气在心里盘旋着,前日说一个月期满后就解开连心契,他当时还没有怎么放在心上,此下看来,千阑竟是认真的。
眼前人又道了一声:“我先走了。”静默一会儿,看他没回话,就当默认,转身走了出去。
江暮盯着他的背影,眼中慢慢现出绯红:你想走,门都没有!
他手指一道流光,欲将人拉回来,然而看他身上红痕,动作又是一缓。
算了,他现在不能承受了。
他闭了一下眼,强压住那些怒火,眼中阴蛰许久不散。
这一日庭院安静。
入夜,院中趴着一只大老虎。
江暮在窗前看到了他,冷哼了一声,继续坐在屋内。
坐了会儿,又抬头看看,再冷哼一声。
再过一会儿,继续哼,但身子已不由自主地走了出去。
大老虎看了看他,又低下头。
他坐在老虎面前,冷眼道:“你就不能像现在一样听话吗?”
许千阑心中凄然,他的确是不能释怀,无法突然接受身份的转变,也……实在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情愫来面对江暮。
爱意好像早就萌生了,却又被一层烟笼罩,让那情感始终在云里雾里,以前还有想过拿出来慢慢去探清明,而现在他不敢拿了。
他甚至也不敢肯定,江暮对他是否也有着这样云里雾里的感情,原想等着飞升成仙之后再问,现在成仙无望,亦是不敢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