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一响,老师除了留下几个同学帮忙把猪头送回食堂,其余同学贼眉鼠眼地怀揣着战利品回到了宿舍。战利品分成两个部分,除了男生拿走掉一半,女生们的都集中在我们房间。江米条,小胖和大胖摩拳擦掌,对着收缴来的若干猪耳朵一通傻笑,吩咐我去医院附近的菜市场买点葱姜蒜还有各式调料,只等万事齐备,大开杀戒。
等我兴致勃勃地拎着无数零碎回到宿舍,只看到三张悲伤的脸和三颗破碎的心。原来猪头一送回食堂,和老师不同,明察秋毫的大师傅们立即怒了,据说原话是,“这帮饿疯了的小狼崽子们!”他们迅速冲到我们学生宿舍,挨着房间进行收缴,还趁此机会质疑了一下当代大学生的素质。
大胖狠狠地说,“还差两只耳朵没找到,他们可不高兴了,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我迟疑半晌,从白大衣兜里颤颤巍巍找出来小甫扔给我的那个塑料袋,“是这两只耳朵吧!”
大家齐齐看着我,片刻之后,一起报以哄堂大笑。
奇怪的阿萍
上海的秋天很凉爽,阳光有时候很明媚,好象春天的感觉;有时候又凉飕飕的,不时地下点小雨,寒意阵阵袭来,没有防备的人们很容易被这种突然袭击搞得有点感冒,而我就是其中之一。
周六的晚上,一个接着一个打着喷嚏的我缩在宿舍里面发呆,浑身懒洋洋提不起任何的兴致。但是脑子里却在飞快地盘算,再过两天就是韩宇的生日,明天应该上街买生日礼物了。唉,年华似水流啊,那么快,一年又过去了。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小胖和大胖窜进了宿舍。
小胖得意洋洋地晃到我的面前,“快看看!怎么样?这个发型如何?”
我仔细分辨了一下,大叫,“瓦赛,你居然剪了个传说中的’Ω(欧米加)’!”那年的上海,满世界都流行着这样的“Ω”发型,风情无限的模样,当然还有更劲暴的发型,好多年轻漂亮的小姑娘都留着一头的板寸,前卫俊俏到了极致。大胖小胖眼馋许久,最终还是小胖走在了时髦的前列,烫了个“Ω”眼馋众人。
小胖揪揪我的马尾,“你啥时候换个发型看看啊?”我摸了摸我马尾上的杂草,寻思道“是啊,也该换换模样了!嗯,从明天起,不剪刘海也不梳马尾了,留个披肩长发给你们瞧瞧。”
大胖和小胖一起“切!”了一声,大胖很不屑地对小胖说,“林立夏从来都是那种既没有创意又不时髦的家伙,你就别对牛弹琴了。”
我很不服气,“那你呢?你打算弄出个什么发型?”
大胖在镜子前美美地转了个圈,“我呀,打算过两天去烫个卷发,就是大波浪那种,特别有女人味!”表情无限沉醉……
我和小胖躲在她的身后交换了一个“我想吐”的表情,耳听得大胖却话锋一转,“不过,我要是烫头发,你俩都得陪我去!”
“为什么?”我们都有些奇怪。
“你们去给我壮胆啊?我这不也是第一次做头发,你们可以帮着我给理发师提提意见。”
我和小胖自然是欣然答应。
第二天是周日,趁着韩宇又回亲戚家吃饭,我跑到淮海路转了一圈。思前想后,买了个钱包后就忐忑不安地回到医院。宿舍里很安静,大胖小胖都回外婆家,老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和小甫过甜蜜生活去了。如此寂静无聊让我有些烦躁,转念一想就决定去阿萍所在的医院消磨时光。
大家都以为我去找阿萍,是因为我们的老乡情意,此言非虚,可是让我如此频繁出入那里最重要的原因,却是那家医院的食堂,饭菜真是超一流的棒。我从来没有见过哪家医院有那么大的食堂,和我们学校的大礼堂规模不相上下,正餐种类至少有几十样,熟食种类至少有几十样,点心种类至少有十几样,小炒种类至少有十几样……哎呀呀,每次一进到里面我就手足无措,那么多好吃的东西简直让人难以取舍。以前有课去那家医院,如果是一早的课,那我一定空着肚子早早出发,如果是下午的课,那我一定在那里吃完晚饭才回宿舍,所以即便我去那里碰不上阿萍,我也会在她的宿舍逗留,和别的女生胡说八道,直到捱至饭点,酒足饭饱后才会满意离去。
这一次,我却见到了阿萍,不过阿萍显得有些憔悴,有气无力地冲我笑笑,“你来啦!”
我有些担心,怕她的病情会反复,“你怎么看上去没精神?是没休息好么?”
她轻轻地回答,“我昨晚看了一夜的书,基本上没有睡觉。”她的话让我我很惭愧,除非大考在即,我绝对不会为看正经课本而熬夜的,大部头的武侠小说才会偶有例外。
我看了看她的书桌,一本《圣经》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咦,你现在开始看《圣经》了吗?”
她的表情还是淡淡地,“我昨晚就是看的这本书。”这句话反倒吓了我一大跳,“你真的看了一夜?”
我抓起来翻了一下,光是人名就看得我眼晕,还有长篇累牍的公义,博爱,正直的讲义,如果让我迅速把它看完,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想到这一点我便很是气馁,和阿萍的差距简直越来越大了。
“昨晚我是看了一夜,这已经是我看的第五遍了。对了,林立夏,你也看看《圣经》吧,只有信基督的人,才会进入到真善美的世界中去。”
如果说刚才我是有一点吃惊的话,那现在我简直被阿萍吓了一大跳。我不是对她信仰基督有任何的偏见,我从心底里认为,一个人有信仰和寄托,其实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只是我这个在红旗下长大的新中国的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