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孤芳是不是因为看透了这一点,所以让慕容世家的弟子在四周逡巡?
夜更深。院落的大堂前面,仍然有一个人在坐着。沈胜衣!
他坐在椅子上,在他的身旁有一张小几,剑就放在几面上。他的左手距离别柄,不过半尺,随时可以拔剑出鞘,一剑刺出。黄昏之后,他就坐在大堂外,若有所待。今夜他又是等什么人?
这个沈胜衣到底是真的沈胜衣,还是艾飞雨易容改装?他闭上眼睛,相貌装束,无论怎样看来都和沈胜衣一样。
在慕容世家子弟眼中,这只是沈胜衣而已,连慕容孤芳都不知道沈胜衣有真假。连慕容孤芳都看不出,他们当然就更看不出来了。他们有两个甚至高居老柳树之上,但看见沈胜衣那样子坐在堂前,慌忙又退下。昨夜的死亡,已犹如洪铁一样烙在他们心头。
白玉楼可怕,沈胜衣更可怕。在江湖上白玉楼虽然有名,比起沈胜衣仍然有一段距离。他们亦已经知道慕容孤芳已败在沈胜衣的手下一次。对于这样的一个人他们焉能不恐惧?
在小楼上,白冰那个房间内,白冰已然入睡。慕容孤芳神机妙算,白玉楼果然将白冰留在原来那个房间。那个房间本来不安全,但经过一次事故,反而安全了。
以常理推测,慕容孤芳利用过这个房间一次,不可能再用,而有过一次经验,白玉楼,沈胜衣亦知所防范,以常理推测,当然也不会再让白冰留在这样的一个有问题的房间之内。但,现在他们却违反常理,竟然让白冰再留在那儿,主要的原因,当然就是以为慕容孤芳不可能再利用那个房间。他们当然想不到,慕容孤芳竟然也违反常理,竟然推测到他们有此一着。
灯未灭。白冰似乎已熟睡,她看来是那么的安详。有沈胜衣、白玉楼、艾飞雨、步烟飞这些高手坐镇,无论谁也会觉得安全的。
三更鼓响。单调的更鼓声由远而近。由近而远,多少带着些恐怖的味道。更鼓声方逝,房间上那块承尘又被打开,无声的打开。一个人飞鸟一样落下,着地也无声。灯光照射下,那个人一身袈裟闪烁,竟然是一个和尚!
变化大法师!
变化大法师轻功果然高强,但,身形虽无声,袈裟却有声!他那袭袈裟实在太宽大了。白冰熟睡中突然似有所觉,一翻身坐起。变化大法师身形这时候已着地。他身形犹在半空,屈指一弹,一缕白烟就向床上的白冰射过去。
白冰方坐起,那缕白烟就射在她的面门之上,她的眼睛这时候已然张开。一张眼,她就看见了一个和尚。那一个和尚刹那竟变成七八个之多。
白冰脱口道:“你……”这一个“你”字出口,她已经昏迷过去。变化大法师低喧一声:“阿弥陀佛。”一闪身掠到床前,一探手,正好扶住白冰下跌的身子。他连声:
“罪过,罪过!”再探手,从袖中抖出个大布袋,将白冰套人布袋中,在袋口打了一个结,再将布袋背上。那种迷烟他原是用作医病之用,以防病人受不住痛苦挣扎,现在却用来掳劫女孩子,当然就是罪过。他本来是一个高僧,是一个大法师,现在却深夜偷入女孩子的闺房,掳劫女孩子,更就是罪过的了。
他将布袋背上,身形又展开,倒掠回那条柱子之上,然后以左手双脚,壁虎般沿着柱子上游。他的动作迅速而灵活,瞬息之间已又溜回承尘内,并没有发出多大声响。这前后不过片刻,白冰便已给变化大法师掳去,变化大法师的身手固然是惊人,慕容孤苦的神机妙算,却是成功的主要因素。
这一次,白冰又落在慕容孤芳手上。这一次沈胜衣是否又能够及时赶到,中途将白冰劫回?
房中灯火仍高烧,那块承尘盖回,一切又恢复了静寂,就像是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第三十回 目 的
清晨。旭日已东升,快活林中的灯火大都熄灭,没有熄灭的在阳光之下,已变得黯淡。甚至已不觉得灯光的存在。
白玉楼那个院落的周围,这时候更加静寂,慕容世家的子弟经已连夜散去。他们是突然接到撤迟的命令的。比较聪明的已经想到,慕容孤芳已成功劫得白冰。这时候,在院落之内,白玉楼有椅不坐,标枪般立在椅子之前,双拳紧握着,一张脸已因为愤怒变得铁青。沈胜衣站在他身旁,右手握剑,指节发白,青筋毕露。据说,一人个在愤怒的时候,最容易看见一个人的特征。
沈胜衣在愤怒的时候,他的左手便会握在剑柄之上。他以左手见长,左手用剑,是他的特征,在危险的时候,在愤怒的时候,他的左手就会准备拔剑,以最快的速度拔剑,防卫、出击。现在这个沈胜衣毫无疑问极其愤怒,在他的眼瞳中,怒火正燃烧,可是他却以右手握剑。难道他并非真正的沈胜衣,仍然是艾飞雨的易容化装?
在白玉楼的另一边站着那个红衣老人,显得很沉着,站在那里,犹如山岳。他虽然须发惧白,满面皱纹,一双眼睛却毫无老态,神采飞扬。他原是沈胜衣的化身,现在又到底是不是?
步烟飞站在他身旁,黛眉深锁,眼瞳中充满了忧虑之色。第一个发现白冰失踪的又是白玉楼,当时他实在想笑。可是他又怎能够笑得出来?然后他就怒狮一样乱闯,告诉其他的人。
他们搜遍了整个院落,白冰那个房间的承尘甚至尽被拆掉。当然并没有任何发现。
再回到大堂的时候,白玉楼已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只有那个红衣老人,始终保持镇定。
白玉楼没有发觉,这时候忽然发觉,目光一落,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红衣老人笑道:“我们岂非原就打算给他们成功地将人掳去的?”
白玉楼道:“在我们的计划中,却是在人给掳去的同时,我们就跟上去,迅速将他们一网打尽,现在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却是将我们闹一个措手不及。”
红衣老人笑道:“若不突然,慕容孤劳就不是红梅盗了。”白玉楼看着他,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