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下着雪,宁俞一打开门,丫鬟急忙撑开伞要替他遮雪。宁俞却先摆手,让丫鬟稍等片刻,只身走到一旁的隔间内。
国师府内除了内院几乎所有屋子都有个小隔间,除了国师,谁也不许进。自然一开始许久,下人们都传,那些屋子关着捉来的妖精。
直到后来有丫鬟不小心闯了进去,才现里面不过是放了些法器和符箓。施了阵法来保护旁边的屋子。这也难怪内院没有小隔间,外部却贴了不少符。
宁俞走进去连门也没有关,抬手一摸法器上的灰,眉头一蹙,再度唤道,“玉桴?”
刚才在屋内,情急之下也没有多注意,此刻还是要再证实一下玉桴的情况。
屋外的风吹了进来,却没有凝聚之意,只是最内部悬挂着的一串纸符猛烈一晃,最终归于平静。宁俞自然瞧见了,心里有了些底,那玉桴因为一些缘故没有办法现身。纸鸢的情况,便没办法从玉桴那里问些什么了。但正因如此,玉桴定然知道或看到了什么,才会被禁锢。只是,这世间还有谁有这个能耐,能控制国殇。
虽然无可奈何,但宁俞自知自己没那个本事让她出现,便回身出去,往正厅的方向走去。
盛文浩笔直坐着跟那老太医寒暄着,丫鬟撑着伞,等宁俞走进门便立刻收伞,带着另外两位丫鬟请太医前往内院。而宁俞则是只与太医打了个照面,便不再顾他。老太医却也不恼,这国师面上有些仓促,定是又有什么要紧的事,为朝廷效力,孰轻孰重还是晓得的。
大厅内一没了外人,盛文浩原本的面貌便就露了出来,往后一靠就散了下来。对宁俞让他白白等这么久有些不耐,睥睨着要个说法。
宁俞却冷着脸,没心思多说,便开门见山道,“我知那人是谁了。”
盛文浩眨眼,明白过来,“生何事了?”
“纸鸢恐怕被施法许久了,今日更是已经回想起不少事情来。”
刚说完,盛文浩轻蔑一笑,“纸终究难包住火啊。”
“。。。她不经意提到往事,我才想起来,与我能并肩的那位国殇。”宁俞垂眸,没有多在意盛文浩的讽刺,纸鸢提到仇家,他便想起来那位不算敌对关系却难以成为朋友的人,那三位国殇的最后一位,“龚玉。”
三个修为前茅的国殇性格各异,姥姥不用多说,气场镇得住其余众上神,宁俞则被诸多女仙神称为公子,而那位龚玉,自翎脱俗,自傲清高,本事的确不小,偏偏脾性太差,与人想谈不了几句。姥姥要收徒之时,更是觉得被一个女人高过一筹,拂了面子,便丝毫没有参与此事。
盛文浩一时间没有搭话,这人,他还真没什么印象。想了半晌,还是问道,“我是听闻天界有三位了不得的国殇,你与姥姥占了俩,而剩下那人我只知其人不知其名。”
宁俞叹气,文煜再怎么也是国殇下面的神巫,他若说一没人敢说二,偏偏不怎么了解天界仙神的关系,“我便知是如此,龚玉恃才傲物,除了上神,其余一概不见,整日将自己关在殿内,以为这样修为能突飞猛进。”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说是那位国殇闭门参悟古籍,却差点走火入魔,后来还被你经过时现了救了他一把。”
这人还算是出名在了糗事上,宁俞笑不出来,本来两人话不投机,这事一出那龚玉一见他就更是剑拔弩张。他也想不明白,那龚玉后来处处针对,站在相反的立场,自然也包括国殇反天的事情。
盛文浩嗤鼻不屑,这类人确是他最反感的,“跟个女人似的,麻烦。”
“他本算得上是地位不凡,虽然不好相处,也是个正义凛然的,看不得别人的勾当。让纸鸢再度管辖国殇,当其冲的便是我。”宁俞平静说着,就像是没察觉这句话说的是自己,“也怪不得那青芒舍得牵扯进来,那龚玉当年救过她一命。”
盛文浩有些不明白了,这等人竟然还会去救个妖精?“他竟还是个慈悲为怀的?”
“非也,”宁俞摇摇头,沉吟片刻才道,“爱美之心罢了。”
原来是个好色的伪君子。。。“你既然知晓了,可要怎么做?”
宁俞本以为这事只跟神巫有关,却没想到对纸鸢直接动手的另有其人,既然已经知道,那神巫那边暂且搁下,短时间内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但那个龚玉,就要尽快下手,免得纸鸢的情况就挽回不了。
盛文浩只听着宁俞的安排,要找个人还不算太难。虽然他是不了解宁俞这么执拗不让纸鸢恢复,但他更没那个闲心去管他的想法。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宁俞回去之前,却拐弯到了墨儿的院子内,隔着较远的距离,都能闻到妖的气味。以目前纸鸢的认识,直接除了这个兔妖,却不好解释。于是宁俞抬手,数十张符箓显现出来,顺着墙壁扩散开来围绕在屋子四周。
既然不能除,那便囚禁在此,绝不能节外生枝。
宁俞的位置刚好对着一侧窗户,阵法刚布好,窗户却被打开,墨儿睁大眼睛看着他,却不言语。
单凭肉眼的确看不出什么不同,只是在两人的眼中,那开着的窗户间,似是隔了一层屏障。墨儿却也不问,亦不好奇,片刻之后忽然一笑,又轻轻关上窗。
若还要说他是个单纯的小妖精,宁俞当真不信。心里一阵烦闷,转身便要回去,却没想到专门安排在纸鸢身边的丫鬟却突然跑来,手里拿着伞,头上冒着热气,却还粘着刚落上去的雪花
“国、国师大人,奴婢该死,”丫鬟眼中含着泪,直接跪在冰凉的雪地上,哽咽道,“太医给了我一张凝神的药方,说那些药材府里不少。奴婢带着丫鬟去厨房熬药,但回来时,守着门口的丫鬟好好的,屋内的夫人却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