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岐归去得很快,大抵是天界的事务繁杂,她需要回去处理。但只说完这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却连个解释的话都不多添一句,这倒是让纸鸢有些无奈,还说要跟她说说话,就这么走了,要说的话呢。仟冥山的生灵气氛渐渐变得有些怪异,突然安静得有些死寂,纸鸢站在那里,突然觉得好似忘了些什么重要的东西。脑中有些模糊,但是,却忽然懂了白岐的意思。
少司命施法,让其弟子迅长成,故她的弟子唤她先生。之前还怀疑是少司命让那荸荠突然变成了人,结果,竟是她做的吗?可不过是加了些她的修为的晨露,况且就凭她的修为,连自己都不能怎么顾好,哪里来的余力,生生养了一株荸荠。但那白岐,纸鸢想不到什么理由,能让白岐不好好在天界呆着,跑到这仟冥山专程来骗她。
纸鸢气息有点紊乱,还不晓得怎么回事,就感觉周遭突然开始喧哗,却并非是来自生灵,更像是细碎的交谈声。纸鸢一惊,只好蹲下深吸一口气。再站起来时,却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脚下是缥缈的云雾,周围却站着不少身穿青衣的男子女子,仙气萦绕,笑意刚好。正前面站着一着了一身白衣的人,身量不高,却些微有些瘦弱,站直了身子还是有些气质。纸鸢讷讷低头,这脚底下的景色,不就是之前那个蛇妖所施幻术看到的一样吗?只是周围的人变了,这么想着,心里忍不住担忧起来,莫非仟冥山进了什么不得了的妖精,然后现在还盯上了她。若真是如此,也不知道宁俞来不来得及现,好来救她。于是想动身自己想想出去的方法,却现自己动弹不得。
感觉到前方那人缓步走了过来,纸鸢壮着胆子抬眼,看到的却是男身少司命的模样。
“纸鸢,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罗生堂的人,好好利用你的能力,执掌国殇命途。”
纸鸢觉得这幻术忒不走心,这剧情忒不真实。她是什么人,少司命是什么人,且那罗生堂是什么地方。她这辈子只想好好当个山神,还折腾个上仙出来。这妖精幻术还不够厉害啊,于是觉得这幻术定然有大破绽。刚这么想,场景却突然被拉远,眼前一花,自己就被宁俞揽在怀里。周围树木摩挲的声音回到耳畔,纸鸢面色有些苍白,头上的宁俞脸色却更为难看,于是道,“国师,方才你是不是斩了一只很厉害的妖精?瞧你这小脸儿白的。”
“。。。。。。”宁俞从纸鸢后背环住她,抱得有些紧了,“为夫来晚了。”幸好那山神庙没有人,他才只好出来找纸鸢。差一点、差一点纸鸢就深入记忆了,若是稍有耽搁,恐怕,她就能觉那不是幻术,而是记忆了。
这会儿纸鸢没什么心思呆下去了,身子居然还有些冷。侧过头看了眼宁俞身后的路,这里离庙宇还是有些远,眸光一转便道,“既如此,国师你要是过意不去,还让我差点被妖精困住,背我走如何?你用走的。”
宁俞一笑,二话没说,就转身蹲了下来。看得纸鸢觉得今日的宁俞十分好说话,心里也很是受用。等宁俞站起身迈步往前走,纸鸢才问道,“对了国师,你方才对付的那妖精是个什么妖精?我不记得仟冥山有会幻术的妖物,这么厉害,我那小徒儿都不管管吗?”
宁俞身量颀长,背着纸鸢走起来,尽管是山路,却还算稳当,宁俞略微一顿,仔细斟酌了纸鸢的一番话,便道,“山神只管风调雨顺,人神妖鬼却是管不着的,更不管你这山里住着什么妖精,你身为山鬼,却不知道这些?话说回来,你方才什么也没瞧见?”
纸鸢瘪嘴,有点不太乐意,“我修为不高你不也知道嘛,突然就被困住了。哦,我瞧见了之前被云中君收走的那株荸荠。”
“荸荠?”
这么一问,纸鸢才想起来,宁俞可能不大清楚收徒的事。虽然那些日子宁俞也在周围,但云中君带走了白岐之后,宁俞才到那里又遇见了她。但若要解释,又要牵扯好大的事情,于是只道。“是啊,她名唤白岐。一见我就叫我‘先生’,你是国殇,对少司命的了解定然比我深,晓得这个称谓的意思罢?我还纳闷呢,她就说了这么个事就走了,估计是也现了那妖精,觉得自己打不过就抛下我回去了。”
“。。。”宁俞点头,心下了然。因为招魂,纸鸢的魂魄还未全平复下来,那白岐这么一说,便等同于提起了纸鸢以前的能力。“纸鸢,你现在还想去哪儿看看,天黑之前我们便要下山。”
“小和尚也不在,山神庙也没什么好的,罢了,还是下山吧。”纸鸢圈着宁俞的脖子,越想还是想不过,最终还是问,“国师,你可知道天界掌管国殇命途的是谁?”
“无。”
这就奇怪了,国殇又不是没有了,没有人掌管,国殇岂不是无法无天了?“万物都有管辖的人,怎么会没有?”
宁俞心里叹气,偏过头看了一眼纸鸢,见她确实是好奇,“当年是有一位,因她不知怎么,竟能和国殇魂魄相联系。而国殇,本身就是逝去的凡人,已经脱离的少司命的能力。故,少司命将这份工作交给了那位国殇。只是后来的事,这个事情便没有人能做了。”纸鸢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听宁俞继续说道,“除了东皇太一,几乎是没有仙神会主动参与国殇的事。然东皇太一,却任由我们仅剩的几个国殇在凡界飘无所依。”
“那你们国殇还是很厉害的啊,若是我也是国殇便也好了。就算我不厉害,那些上仙也要给我面子。”
从树木的缝隙,已经能看到庙宇了。宁俞没有回答这句话,瞥了一眼庙宇外头,继续朝着下山的方向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