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纸鸢总觉得,那宁俞按暗示丫鬟下人们少来屋子内,照顾宁俞的事情就毫无避免得成了纸鸢的事情。纸鸢难得想好好学学符箓,拿着之前宁俞画的样本,照着在黄纸上比划。万一当真到了自保的地步,修为不够,那就符箓来凑。可惜每隔半刻钟,躺在床上的那厮便哼哼了。
“夫人,为夫有些渴了。”
纸鸢一顿,黑着脸望过去,宁俞背靠着坐着,头偏过来深情望着。纸鸢啧啧两声,也没有起身,“你怎的一直口渴,我已经把茶壶和茶杯放在你旁边的凳子上了,你自己动动手吧,我忙着呢。”
那边略有动静,纸鸢叹气,又低着头继续学习自己的符箓。终于忍不住要实际操作,拿起笔蘸蘸朱砂,捋起袖子。
一声脆响猝不及防,纸鸢一惊,手里的笔直接飞到桌上。宁俞手中的茶杯掉落,茶水和着碎渣极其难看,宁俞手还僵着,眼皮一颤,闷声道,“夫人,为夫受伤,拿不起茶杯。”
“。。。。。。”纸鸢觉得,这人忒有点儿怪异。刚开始还斯斯文文,第二次见面就说话不太好听,这才认识多久,说话让人起鸡皮疙瘩,瞧瞧那小眼神儿,“。。。你都把茶壶提起来倒了水了,重的都提的起,还端不起杯子不成?”
“方才脱力了。”宁俞脸皮十分厚,一脸平静解释,末还加了一句,“夫人~”
丫鬟还在的时候,不是还正正经经的。兴许,宁俞本性如此,只是她以前不曾了解罢了。纸鸢无奈,看着他那副可怜的模样,也着实有些不忍,跑过去,帮他到了端着送到嘴边,“这下行了罢,国师大人?”
宁俞倒也毫不客气,就着她的手就喝水。纸鸢这才细细打量这个茶杯,精细的纹画,温凉光滑的触感,杯底儿还有朵蓝色的兰花。纸鸢突然有点儿心疼摔碎的杯子,摔一个可就直接废了这一套啊,瞧着多好看的,可惜了可惜了。
一口就没了的水,宁俞生生喝久得纸鸢手都举酸。好不容易见了底,纸鸢起身就要回到桌前,宁俞却一手抓住她的手腕。
“夫人,为夫胳膊还有些酸。”
“。。。。。。”纸鸢这下是真的不太明白了,口渴可以喝水,胳膊酸她总不能把自己的卸下来安在他肩膀上吧!纸鸢看着他,“你自个儿活动活动?我不大会治病,不晓得胳膊酸应该怎么。不过,我以前大概睡一觉就无事了。”
宁俞却一笑,手都不松开,“不必那么折腾,帮为夫揉揉吧?”
纸鸢明了了,这人想占她便宜。定然是她之前使唤丫鬟太狠,他这下想使唤回来。纸鸢挑眉,“。。。够了,我去叫丫鬟来吧。”
这两天借宁俞的福,头回见过皇帝身边的女官婢女还有官员,纸鸢瞧着,和天界也没什么差别,不过就是不够灵性。但宁俞的伤势一直不转好,丫鬟便直接讲纸鸢的用具搬进宁俞的屋子里。纸鸢等到歇息的时候,才意识到,丫鬟的意思是让她留在宁俞的屋子里。
纸鸢啧啧两声,也就在宁俞的屋子里转了一圈,“你这屋子虽然大,怎么没个让我睡觉的地方?”
屋内突然静下来,宁俞手里拿着的书也是一顿,看向她的表情有些微妙,“夫人要和为夫一起睡?”
“你丫鬟把我的被子枕头都收走了,国师,你这话问得是不是有点奇怪。”纸鸢黑着脸,刚才在外边溜达一小圈,回去之后自己屋子里平日用的东西都不见了。
一问才知道这贴心的丫鬟将东西已经搬到了个宁俞一起,还道,“夫人,国师夜里不喜他人靠近,便要劳累夫人了。”
宁俞听完她的解释,才慢慢点头,“竟是如此。”这个丫鬟果然懂他的意思,有前途。
“不过,我一直便想问个问题。”纸鸢走到凳子前坐下,想到今天出去不知道去了哪里的小和尚,“虽然我晓得你们凡界的奇怪的习俗,男女睡一个屋子便成了夫妻。不过,若女子是个妖精,只是比较中意男子的那个屋子,想在那个屋子睡一晚,这样也不成?”
宁俞扣上了书,没有说话,垂眸仔细思索了一下,再见她还是一脸无辜,“你想睡谁的屋子?”
“被你看出来了,但话这么说有点不大贴切,”纸鸢走过去,拍拍宁俞的床榻,软软暖暖的,也是可以的,“仟冥山比较荒凉,山神庙就一个破床,我只是觉得小和尚的那个屋子比较暖和。你也去过仟冥山,可见过他的屋子?南北朝向的窗户,屋顶又高,冬暖夏凉,还有檀香味儿。虽然还是有些简朴,但却是我喜欢的风格。可惜那小和尚似乎怕我进去,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私藏了什么东西,后来就用了符箓挡着我。”
宁俞默默抬头看了眼自己屋子的房梁,又瞟了眼屋子里摆着的各种书架,还有一些贵重的瓷器,始终不说话。
“这么一想,就有可能是有见不得人的东西啊。啧啧,这小和尚,面上看着清心寡欲,屋子里会有什么啊?”纸鸢托着自己的下巴,“国师,是不是这样的?”
屋内的香木燃尽,夜幕加深,但是有些凉意。宁俞将书放在床旁边的小桌上,双手交叉抱腹,“宏安师傅的屋子略潮,虽南北通风,却难得能有日晒。屋顶也过高,房瓦有些破损,下雨恐会漏雨。且,有老鼠。”
“。。。。。。我怎么没看出来。”
“院子里的阁楼大小合适,四面有窗,窗外风景也不错。明日我便让人去按照宏安师傅的屋子,将你的屋子内的东西搬过去。夫人,这样可解你的欢喜?”
纸鸢说不出话了,这个听着好像没什么问题,仔细一琢磨,又觉得这宁俞有什么企图。不过现在她住的屋子也是很满意,不大想换到贴着符箓的两层阁楼里,便道,“小和尚的屋子在仟冥山我才喜欢的,现下我住的屋子我也是很满意了,国师别折腾了。”
宁俞表情还是方才那般严肃,丝毫没有缓和,只道,“想来小阁楼还是不太方便,我的屋子也是南北向,通风有光,面积也较宽。为夫明日还是让人在这个屋子里隔开一个,这样,咱们夫妻也能同住一个屋子,夫人觉得如何?”
“。。。”纸鸢想,这个宁俞似乎的确不太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