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纸鸢还并不大清楚许人的真正含义,这话颇有深意,姥姥听她这么一讲,到这个关头还想着吃果子,看来是当真不知此事的严重性。不过要说的话也说完了,轻轻一抬拐木,四周光晕瞬间收回。
纸鸢实在好奇,以前在大殿跟姥姥说话连门也是不关的,如今进出,门都被姥姥用法术控制随时关着,自己也想不出来这是在做什么。“姥姥,你这是在做什么?”
话刚问出来,外头奕诺就推门走进来,束一丝不苟,衣衫也是整齐毫无褶皱。纸鸢瞧过去,今儿这小徒儿兴致真高,大早上的就跑来了,看面色倒是依旧阴沉,纸鸢瘪嘴,早知道今日也把那山鬼的衣衫穿着,看他还敢不敢无视她这个师傅。
“方才可是出了何事?姥姥您为何施法禁了大殿?”
纸鸢心里却一突,忽然醒悟过来,原来方才说话姥姥是避着奕诺的,那姥姥刚才是在施法啊,这样说来,姥姥心中果然还是只有她。那奕诺再怎么说也是东君座下来的,东君可位列上神,想来他也不可能心甘情愿来姥姥这么个山神当前。姥姥眯了眼,两手扶着拐木上端,奕诺语气着实让人不爽,纸鸢站起来,两手叉腰,“你这小徒儿,出言不逊,姥姥训诫我,你不尊敬师傅我就罢了,还要隔辈分管姥姥的事儿?”
姥姥依然没有说话,那奕诺却似是明白了,轻言一笑,没有再追问下去,“徒儿知晓了,不过东君方才传信儿来,说是后日便亲自来拜访姥姥,师傅身为山鬼,可要好生准备迎接上神。”
纸鸢看着他转身走出去,气得嘴角抽搐,瞧瞧,瞧这态度!这语气!这东君得是个什么样才教出这样儿的徒弟啊,啧啧。纸鸢却突然想到凡人的一句俗语:咬人的狗不叫。这小徒儿刚才也算是下了马威,吠了几声,接下来应当咬不起来了。想到这里却又是一惊,默念几声,“东君莫怪,东君莫怪,我不是说你是狗师傅。”
后边姥姥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到纸鸢面前,眼神似是有些凝重。纸鸢看了她一眼,姥姥向来眼睛小,又爱眯着眼,多看几眼又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了,“纸鸢,你跟着老身有多久了?”
“纸鸢醒来就跟着姥姥了,大概有六百年了,怎么?”
姥姥叹了口气,竟也有这么久了,东君虽然身为上神,终究执念太深,想必一直都盯着的,如今更是命奕诺来这里,“这么久了,你可偷偷出去过?”
噫?!这话是何意?莫非,当了山鬼以后还不能到处乱跑?“没没没,没有的事,我顶多跟着小和尚去看他化缘过,不过也是无趣得紧,我半途就回来了。”姥姥没说话,纸鸢又添了一句,“哦,我也跑到隔壁山挖过草,其余就真没了。”
姥姥一笑,“那你跟着小和尚出去觉得如何?”
纸鸢仔细一想,那些人要么心善多给些饭,要么直接关门话也不说,着实没什么有趣的,“都是凡人,上不得天下不得地,要什么没什么,说话还粗俗,姥姥你问的感觉是指什么?”哦,除了宁俞看着顺眼一些。
“那你可想去外头的世界瞧瞧?这仟冥山不论如何也太过狭隘。”
凡界的师傅总爱问自己的徒儿今后有什么作为,若是说想去更大的世界瞧瞧,必定得不到师傅的青睐,因这徒儿必定有些野心。若只想就在师傅身边学门手艺便足矣,师傅便不留余力全意教导。纸鸢觉得,此刻姥姥这问必定是想要考验她的真心,若是答得好,姥姥没准收她为徒!“外面有啥可瞧的,姥姥你不知道,平日里虽然没什么凡人来,可有许多妖精经过,他们讲的故事可精彩可曲折可感人了!不过这些听听也就罢了,我可没多大兴趣非要亲眼看着那些凡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或者阴阳两隔什么的。”
“哼,你倒是无欲无求活得自在。”姥姥冷哼,纸鸢向来这个模样,也就因为这样,她才放心。
纸鸢讪讪一笑,她还是有点追求的,当个仟冥山山神!她现在已经是山鬼了,仟冥山不能长久没有看守,若她一心跑出去,天界可不会轻易让她转正当山神了,“再说了我修为尚浅,跑得太远若是遇上危险,恐怕等不及姥姥来救我。”
“罢了,自个儿去修炼吧,别杵在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