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不是不稳重的性子,此番如此,也的确是憋闷久了。
她是主子身边最亲近的丫鬟了,主子在经历着这一切时,她都是跟在主子身边的。所以,没人比她更懂主子的感受,也没人比她更能明白主子到底遭受了什么。
旁的不说,就说那日朱雀大街上的行刺。虽是假的,可当时主子不知情啊。那样的慌乱下,受了那样的惊吓,她当时心里该是如何的煎熬?
好在主子不是怯懦胆小之人,否则,因此而受了什么吓,落了什么病根……那主子的后半生就全然毁了。
那云四公子做出这等荒谬之事,最终,却被那样轻描淡写的一带而过。
那她家小姐所受的这份委屈算什么?
芙蕖哭着说:“小姐,奴婢太为您感到委屈了。”若非是家道中落,侯爷这个父亲又窝囊不顶事儿,小姐如何也不能就生生的受了这样的委屈。
可这些话,显然不该是她一个奴婢能说出口的。
顾明棠心里又何尝不委屈呢?可她如今,显然考虑得东西更多,自然就忽略了自身的委屈了。
“这件事上,我的确是最大的受害者,受了如此之大的委屈,我心里也很不舒服。但很多时候,我不能只想到自己,而不想着家里亲人。云家权大势大,我纵然满腔的愤怒和不满,也不能空手白拳的同他们对着干。”
“我若真那样做,最终结果只有一个,就是我伤得一败涂地,云家也因此名声有损,而最终,是邵氏母子坐得渔翁之利。家里还有内敌在,外面实在不能树下那样的强敌。眼下是我委屈,可我却必须要顾全大局。我没有那样的本事,我就不能不顾一切的去一心非要同云家作对到底。”
这件事上,她自然也是看到了云家的态度的。
云家不管他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至少,在做出来的这些事上,有给她留余地。
若非如此,若非是云家多少有个这样的态度在,顾明棠也不可能妥协。
如今,就是受了些委屈,于大局是无碍的,顾明棠在顾虑权衡了各方面后,也就不想再进一步深究了。
“奴婢明白,可奴婢就是为小姐您不值。人家这般大的小姐,都是家里宠着,父兄们护着的,可您呢?奴婢、奴婢心里难过得紧。”芙蕖哭着咬唇说。
其实远的不提,就拿近点的来比。显然,那云三小姐因有父兄的庇护,她就活得潇洒坦荡。
相比起她来,自家小姐就憋屈多了。
若是以前的自己,顾明棠或许会这样的怨天尤人,埋怨世道的不公。但现在,重生过一回的她,又在经历过这么多事后,顾明棠不会再这样想。
或者说,她不会再把过多的精力和心思放在想这些上面。
若有这个时间,她不如去想想她能做些什么,而不是悲痛自己受了多少委屈。
“嗯,或许比起有些人来,我这样算很可怜。但其实细想想,我这样的日子也算是不错的了。这世间,孤苦可怜的人多得是,比起他们来,我又幸福得多了。”
芙蕖认真想了想自家小姐的话,倒也觉得是这样。
“奴婢明白了。”芙蕖立刻抬手擦干净眼泪,冲顾明棠笑起来,“奴婢以后会和小姐您一样,遇到事了要想着怎么解决,而不是满腔的怨气,如此的怨声载道。”
“你定会的。”顾明棠肯定她。
怕她还是难过,又笑着安抚:“眼下一时的委屈不算委屈,毕竟人生漫漫,日子还长着呢,如今才走到哪儿?有些账,可先记着,来日有机会再清算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