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呈砚沉默一会儿后,垂头说:“是,儿子今晚就去。”
对顾呈砚的到来,岳氏有意外,但却并无惊喜。这么多年过来,她对这个男人早寒了心。
但可能正因已经没有爱了吧,所以也就不存在恨。见他过来,岳氏平静又温和的接待他。
并问:“侯爷今日怎么有空过来紫云堂坐坐?”她说的是“坐坐”,而不是“留宿”,显然,她也是不希望他留宿的。
夫妻两个已经有挺长时间没碰过面了,这会儿见了,双方都感到有些生疏。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印象中的妻子,是病歪歪的,脸色苍白的,说话有气无力的。可今日看,却觉得她似乎比他印象中的样子要略好些。
顾呈砚不免没话找话:“你气色看起来不错,好像比上次见你要好些。”不免也劝,“你也宽心,心宽了,身子自然就能调养得好。”
岳氏心道他倒是想得开,左右又不止易哥儿一个儿子,他自然说宽心就能宽心。
一开始易哥儿刚丢那会儿岳氏还会计较这些,如今是越发的不愿计较了。他心里没有她这个妻子,自然也就没有易哥儿这个儿子。能在他弄丢时为他着急伤心一阵,都算是不错的了。
岳氏早看淡了什么情爱,对顾呈砚这个丈夫,她现在有的只是利用。
“侯爷知道我的,这是心病。只要易哥儿一日未寻回,我便一日好不起来。”
提起这个儿子,顾呈砚也一脸的愧疚和难过。
“易哥儿……是,我知道,易哥儿就是你的命根子。”不免也劝,“但易哥儿只是丢了……”不是没了,“我们也没放弃,一直都有在找他,我相信,迟早有一天他是能回得来的。”
岳氏有些无力,她轻扯嘴角,淡淡划出个笑来。
语气挺无奈的:“说是这样说,可这都三年过去了,也仍无半点消息透露回来。”但凡能有点消息,能有个寻找的头绪和方向,她也不至于成这个样子。
顾呈砚沉默良久,多少也可怜岳氏,便承诺:“你且安心,我会多加派些人手去找易哥儿。只要一天没找到,我就一天不放弃。你把身子养好了,等哪日他回家了,你们母子也有团聚的时候。”
“多谢侯爷。”岳氏等的就是这句话,所以赶忙站起身子来相谢。
见她病歪歪的,蒲柳似的身躯柔弱得似一阵风就能吹倒般,本能的,顾呈砚立刻伸手去扶。
“何必客气?易哥儿也是我儿子,找他也是我的责任。”顾呈砚说这话的语气有些怯懦,明显的底气不足。
岳氏听了只在心里笑笑,到底没再说他什么。
不过对丈夫今日的突然到访,岳氏挺好奇的。等顾呈砚走后,岳氏便和身边的庄嬷嬷絮叨起来这事儿。
庄嬷嬷这才说:“咱们二姑娘也太实在了……”然后把傍晚在荣安堂发生的事说给了岳氏听。
说完也怕岳氏会因此而生气,便又赶紧开解:“但夫人别担心,奴婢觉得二姑娘和从前不一样了,这么做倒未必是真心为了大姑娘考虑。”
岳氏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她说:“既不是为大姑娘考虑,那棠儿此举又是为何呢?”
“奴婢也不清楚。”庄嬷嬷仍是继续开解着岳氏,“不过二姑娘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在。夫人没觉得吗?自从咱们姑娘前些日子落水生了场病,又痊愈后,她整个人都变了。和大姑娘不亲了,也渐渐知道耍些心眼儿了。”
“落水痊愈……”岳氏轻蹙着眉心,口中喃喃念着这几个字,心中突然冒出了个念头来,她立刻问庄嬷嬷,“你说,棠儿上回落水,可是有人故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