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二狗子就起来给家雀喂食。
“这笼子洗下面那块就好了。”投墨帮他把鸟笼拿起来,下面垫的木板很脏,其他地方倒是很干净。
二狗子用水冲了几遍,才放回鸟笼底下。
他把手指挤进笼子的缝隙里,逗家雀玩。
本来挺乖巧的小鸟,在他手里面养了一段时间,倒变得有几分桀骜不驯了。
看见他的手指,猛地一挥翅膀,嘴巴就要啄上去。
“小心!”魏乐没忍住,出声提醒道。
投墨瞧见他来,还有些懵,过了一会儿,在沉默中,悄悄走开了。
二狗子笑着和魏乐打招呼:“你瞧,我养的好不好,多肥啊。”
魏乐慢慢走过来,半晌,盯着笼子里的家雀,无声无息。
“我真的很喜欢读书。”他突然开口说道。
二狗子把手收了回来:“读书,不会带给你痛苦吗?”
他已经猜到了,魏乐在蒙学的表现,必然是出自于他那个恶毒的父亲之手。
“那些痛苦,不是读书带给我的。”让人惊奇的是,魏乐竟然看得这样清楚。
他死死盯着笼子里的家雀:“反而,读书才是我唯一的出路,只要我能考取功名,他的存在就绝不是我的阻碍!”
二狗子不太明白:“即便是你去做官了,如今朝廷依旧推崇孝悌之道,如何能摆脱掉他呢?”
有时候,血缘更像是一种禁锢,将人死死捆住,不得脱身。
魏乐慢慢地,笑了一下,很轻,声音带着挥之不去的嘲讽意味:“因为他只有我这一个儿子,而他这几十年来的表现,让魏家所有人,都认定了他是个废物!”
他说出废物两个字的时候,好像带着几分快意,好像仅仅只是在言语中贬低一下那人,就能让他快活。
二狗子瞠目结舌,怪不得,魏家会在魏乐被忽视几年之后,又把他重新记在他爹爹名下,原来是这样!
看见他的表情,魏乐抬起头:“你听明白了。”
二狗子没有伪装,他觉得魏乐足够聪明,他的表现,不会让魏乐觉得违和。
“我从一岁那年就知道这些事情。”魏乐面无表情:“有时候,会被当成怪物。”
二狗子想要安慰他一下,想了半天,自己不具有参考价值,但老爹还是很激励人心的。
于是就把老爹从小格格不入,又历经坎坷的事情,用十分夸张的语气讲了一遍。
魏乐听完,并没有太被激励到:“他的与众不同,是被包容的,你也是。”
二狗子沉默了,拍了一下魏乐的肩膀:“既然你坚信自己可以挣破牢笼,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给自己设限呢?”
二狗子今日看到魏乐光明正大地走到他们的院子里,就知道,他看似被那位“魏家二少爷”管的死死的,但真实情况,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样严重。
其实在蒙学见到他,二狗子就应该想到的,他都能自己出门去读书,怎么可能是被完全控制了人身自由呢?
魏乐没有先回答他,眼睛转向鸟笼,看着在里面,莫名躁动的家雀:“它能自己飞出来吗?”
二狗子看向他,眼神很坚定:“在它飞出来之前,也吃的很胖。”
魏乐的指尖掠过精致的鸟笼:“鸟雀这样有气节,也不是被困在笼子里了吗?只有它自己挣脱出来的时候,才是最后解脱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