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须去休息……鬼不会死,但会魂飞魄散是不是?回去好不好?”我反复喃喃,诅咒似的,一边狠命地擦拭手背上的黑水。
它们像某种酸液,黏乎乎地腐蚀心头所有的恼怒和不爽。
南城九倾没理会我,坐起后挂了个档正在试车有没有出问题。这车破旧不堪,实在经不起太多折腾,但这回儿还能哼哧吭哧地再次启动起来。
“上来。”他云淡风清地伸过一只手来,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你回去。”我坐在地上不动弹,固执地瞪着他愈发青白可怖的脸,“否则我就走人。”
南城九倾愣了数秒,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下个路口有民宅,我们就近处理一下伤口,行吧?回去来不及了,再说这车的油也不多了,没办法开下山。”
“别闹了,乖。”他的语气近乎哀求。
于是我又没骨气地妥协了,拍拍一身的泥尘,重新爬回副驾驶座。
“你啊……”南城九倾立即锁了车门,拉安全带给我扣上。
这声叹得颇为语重心长,然后见我恶狠狠地瞪过来,还是不识相地嘀咕出下半句。
“幸好你是我的女朋友,否则有十条命被你折腾去九条有多冤,哪能挺到洞房花烛夜啊……”
我立马跳了起来,伸根手指恨不得戳进他的鼻孔。
“折腾什么了?什么了?嗯?是你那些不肯讲的破事折腾我好不好?我有多相信你没事,还傻乎乎地等你来救,你很厉害哇九倾大明星,把我当傻子一样耍,谁要当你的女朋友谁就是乌龟王八蛋,被你卖了还帮着数钱!”
南城九倾刚笑罢,脸搁在方向盘上侧转向我,双眼盈亮着然后……又咧开了嘴。
他的脸已经透明化,只在空气中显现一个隐约的形。
“别笑了,再笑下去当心直接咯屁,”我睨他几秒,有些恼羞成怒,“老不正经的,把人当猴耍很得意是吧?!”
南城九倾终于笑停,才给出点正经解释:“开始我错认为容器是莫琛的人,后来见他故意装作看不见你,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为夫真不知道那些虫有这么厉害。”
他伸手过来摸了摸我的脑袋,又低下声来:““妙妙,别生气……”他垂起眼帘,却最终没憋出些什么,只是一遍遍地抚着我一身脏兮兮的衣服。
我想他其实也不知道该“我”出些什么,而先前他将车停在我跟前,降下车窗看过来的那一霎间,或许已经改变了我最后的选择。
“南城九倾,说起来很奇怪,刚才听你讲那些话。我觉得好像以前就认识你了,”我迷惘地看他半晌,语无伦次地憋出几句完全不相干的,“唉,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前世可能见过你,真的,很奇怪。”
他又笑,揽过我的头温柔地抱了抱:“见过又有什么奇怪,千山万水对我来说,也只是闭眼睁眼一刹那而已。”
闭眼睁眼一刹那而已?
我莫名,他却不再多说,指了指天上。
“走吧,否则我们就进不了封门村。”
他说的没错,数分钟前头顶上就嗡嗡地轰鸣着阵阵机械声,而此时山腰际已悬停起一架直升飞机,高耸的尾翼上印着蓝灰警徽,看样子是从山脚开上来的。
我望着飞机上的威武标志,愣了愣,转头问:“这是怎么回事?”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会迅速赶到这个山头的原因。
“嗯,可能他们闹出动静了。”南城九倾一边嘀咕,一边踩着油门贴紧路内侧行驶。
我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用,坐在直升机上的人只要往下一扫,立即能发现穿梭在盘山路上的这辆小破车,毕竟视野范围内就跑着我们这两个倒霉蛋,实在是目标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