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逃到哪里去?!”心中的恐惧突然就爆发了,我控制不住情绪地叫起来,“它们都快走过来,全是这种鬼东西,你们说能逃到哪里去?!”
“九倾,快打死它们,别让它们过来!”然后拼命摇起南城九倾的手臂,“我好害怕,让它们快滚开好不好?!”
南城九倾却难得没有理会我疯了似的哭闹,只是将抬头观月的目光犀利地转到我身上。
皱眉片刻,他突兀地挥袖冲我脑门上就是狠击一下。
未觉疼痛,眼前蓦然全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似梦非梦起来。
隐约能闻到空气中不寻常的腐腥,充斥悲怆和绝望的苦涩,萦绕鼻端久久不散且越来越浓郁。
这股阴戾带着熟悉的气息,像是从记忆深处冒出的霉湿。
眼前逐渐清晰,梦一场或又是幻相?
嗯,应该是梦。
天色阴暗,树木摇曳。
朦胧中看到一大一小两位衣着富丽华贵的俊美少年,他们赤着脚在一条狭长的泥路上飞快狂奔。
很快奔到我身边,其中高个子的少年伸出手来紧抓住我的腕。
“快跑,丌官,快跑!”
又是“丌官”?我不是丌官,所以不想理他。
他却没有给我拒绝的机会,径直扯过我的胳膊拽着就跑。
“有鬼,快跑!”粗重的喘息,吞吐着来不及发泄的惊恐。
于是三人朝着某个未知的方向,不停地奔跑。
这条泥泞的土路长得似乎没有尽头,根本不知道他们带着我要逃离些什么。
我几乎要被疾狂的拖拽撂倒在地。可是能把两个男孩吓成这样,让我对身后的景象起些好奇心,还有些自虐般的期待。
期待自己对任何魑魅魍魉都能坦然处之,不再为它们心胆俱裂。
自从认识南城九倾以来,本姑娘对阴诡异事的见识至少强过大部分生老病死在正常万象里的普通人类。
我半真半假地摔倒在地,瘫趴不过五秒,再次被高个少年拉拽起来,而另一个少年早已跑得不知去向。
凑得近了,终于看清他的脸,俊美似不食人间烟火且没有性别的天使。
“九倾?”我抬手抚住他的脸颊,忍不住叫起来。
他的黑眸如珍贵的宝石,闪着焦急的光芒,却熠熠生辉地让人移不开眼睛。
不过这会儿,我拒绝再跟着他瞎跑,因为脚底板痛得厉害,似乎在持续地沁出着鲜血。
少年惊讶地尖叫:“丌官,不要!你别看!”
我站起来,壮起胆子转头凝望身后。
天地一片苍茫的灰白,雾汽缭绕。
景像渐显出些不同,或是因真实与幻相的区别,落眼里的一幕幕更为自然立体。甚至能听到双脚搅动泥泞的咯吱声,就像封门村的女人们年复一年地从这条路上结伴而行。
我愣懵在原地,呆看灰濛濛的人们成群结队踽踽而来,如倾巢的蚁群放泄的洪流更像平地弥延起的雾,无声无息,不知何时起密布在身后。
他们越来越接近。浓郁的腐腥中开始掺杂一波波轻飘飘的香烛味。无法形容这两种气味融汇在一起时会对嗅觉造成什么样的屠害。
我不由抬手捂鼻,但依旧一眼不眨地瞧。
为什么此时此地,会看到惊天骇俗的……万尸归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