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解血咒的影响,平息咒主的怒气。”黑兽立起身来将头颈弯下,将暗晦成天色的双瞳伸至我的跟前。
“柳妙,可否知你自己身上的血咒来源于何方?那可是个血煞杀孽咒。”
我怔住,不知道它怎么会说起这个。明净的兽瞳上显现出自己的映像。脸色苍灰如死尸,一双枯枝般的手正紧张地搂住这只黑兽。
“煤瓜,带我来看这些是不是想告诉我,百年前就是我杀了南城九倾?不过我只想告诉你,你肯定搞错了。”
沮丧地拨开它充满探究意味的凝望,转头环顾四周逐渐在虚空的天地造物。
“不知道你所说的时间罅隙是怎么回事,但南城家的一切肯定与我没有关系。就算我可能跟过去那个和南城九倾有些瓜葛的丌官小姐相像。但我知道自己真的跟她没关系。到底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我碎碎念地跟它抱怨。
“如果会遇上这么些烂事,全是因为南城九倾将我错认为丌官小姐。那你帮我找他回来吧,我得跟他说清楚。”
黑色的兽灵忡怔了,用探究的目光瞪视我良久,然后陷入沉默。
我指向从这座圆台顶上悬浮,直至在天际画出一个明亮圈影的八卦图。
“煤瓜,你一定知道那是什么吧?”
“百年前返尘卦完成之初的样子。”黑兽蜷起身体,轻轻地圈住我。
“所以说先前那一幕幕是不是就是返尘封最初启用时的景象?”
满心希望它回答“不是”。
无论如何,我都不想看到南城九倾曾经扮演过一个屠杀者的身份。
“是的。”
黑兽却回答。它在漫天火星纷扬的紫莹夜光下,昂起高贵漂亮的头颅,然后倨傲地俯视着我充满遗憾的脸。
“柳妙,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吾就不再强求,送你回去罢了。”
说完,它挥起一只前肢有力地拍向台面,似是一个决定的手势。
“且等着,因果皆有报。”
随着这一句接一句的口舌交接,这方乾坤正迅速褪色幻变直至消隐,光怪陆离的影像飞快地从双眼里坍塌,像是被突然抽去支撑块的积木。
我感觉自己的双眼承受不住这种飞快的光影变幻,连忙将它们紧紧地闭起。
“煤瓜,你说的因果是指什么?”
我静静地等待答案,可直到眼睛睁开还是没有得到,伸手向它摸去,却只抓到一把清凉潮湿的叶。
夜魅般莫测的黑兽不知所踪,天地万物已焕然一新。
蓝天之上娇阳当空,颊边吹拂裹挟着封门村气息的微风,而自己蜷身在废院前的槐树下,怀里抱着正在扒拉一袋妙鲜包的人形煤瓜。他舒服地劈开双腿跨坐在我身上,早上花苓给他穿的匡威板鞋剩下一只还趿在左脚上。
怎么又变了回来?我一头黑线。
“嗷呜?”见我愣愣地看着他,煤瓜扯着尖细的嗓音,无比欢快地朝我吼了一句。
我不由笑开,温柔地摸他满是泥的手爪。茂盛的槐树叶在耳边簌簌作响,乍听清晰,像夜梦里的虫子爬,似近还远,抓心挠肺的迷离。
梦死得生,梦生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