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荃瞪着眼睛,骂道:“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怕死就是怕死,说的那么多有何用?算我看错了你,吉字营怎么出来你这个混账,平时看你李典臣人五人六。一到关键时刻就想着投降。”
李典臣羞红着脸,不再说话。
李续宜劝道:“老九何必生气,李大人也是湘军考虑,再做的各位,有谁怕死,怕死还参加湘军,只是大伙担心死后名节。”
郭嵩焘讥讽道:“名节?真是笑话,投降了还有什么名节!”
刘蓉斜眯着郭嵩焘,冷笑道:“以往战死。名节自然是流芳千古。可是大清国已亡,天下正统变成大汉国。我等奋力而战,岂不是逆天行事,死后也是孤魂野鬼。身败名裂,听说大汉礼部编制了一本汉奸录,洪承畴名列第一,吴三桂名列第二,又以名册为样本,做了一幅画,就挂在翰林院内,难道伯琛兄想学他们那样遗臭万年!”
李续宜看了眼曾国藩,小声道:“听说大帅也是榜上有名!”
曾国荃见自家大哥脸色瞬间变成猪肝色,急忙问道:“我大哥为何榜上有名?”
刘蓉低头回道:“听说是大汉皇帝李云中钦点,大帅名列第五!”
“噗!”局势危急,曾国藩最近本就心火上升,听到自己以后被士子唾骂,再也忍不住,一口黑血立马吐了出来,还不甘心,颤声道:“我也是为皇上效力,尽了忠臣本分,陆建瀛那厮不表彰我就算了,何故如此辱我!”
“大哥!”
“大帅!”
曾国藩一倒下,满堂都是惊呼声,一齐围在曾国藩身边,宽声安慰,同时心里有种戚戚然的感觉,他们都是读书人,不怕战死,就怕死后身败名裂,都不敢想象自己名字如果列在汉奸录上的下场,不但受到天下讥讽臭骂,就是家族后代也以他们为羞,逐出家门是一定不可避免的。
不少人撇向刘蓉,等着空闲时候打听汉奸录上有没有自己的名字。
曾国藩挣扎起身,在曾国荃的搀扶下坐回椅子上,抬头看向刘蓉,不死心的问道:“这本汉奸录上真有我的名字?”
刘蓉点了点头,继续威胁道:“曾公不必灰心,汉奸录只是草本,并非一成不变,听说汉国在朝阳门前建了两个石碑,一个是忠臣烈士碑,一个是汉奸卖国碑……”
“够了!”曾国荃怒喝一声,恼怒的看着刘蓉。
曾国藩面色灰白,心里颇有灰心意冷的感觉,想他当初不分昼夜的建立湘军,不就是想名垂千古,流芳百世!如今倒好竟然名列汉奸录,连平常人都做不了,还要遗臭万年!他是大儒!大理学家!怎能也吴三桂那个三姓家奴相比。
郭嵩焘心里最为惊慌,第一次感觉为自己只是一个幕僚而庆幸,如果自己名列在汉奸录上,还不如一头撞死了事,这李云中太阴险了,竟然想出这招,比乾隆爷钦点的《二臣转》还要厉害,从此以后还有哪个汉人愿为满人卖命!
曾国荃恍然大悟,哭丧着脸问道:“胡公名列第几?他是不是因此而降?”
刘蓉意味深长的回道:“胡公名列第十九,如今既然反正,当然会从名册上勾销。”
曾国藩心里很是不忿,相比为湘军壮大做出的功劳,他还比不上胡林翼的贡献大,凭什么自己是第五,而胡林翼却是十九,真是应了那句人怕出名猪怕壮的老话,忽然曾国藩就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希冀的问道:“润芝要是投降,这本汉奸录上面,真的就没有润芝的名字?”
刘蓉道:“这是汉国皇帝李云中亲口所说。”
听到肯定答案,曾国藩心情平复下来,尽量挤出笑容,言道:“如今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朝廷不再支付我们粮饷,洋人不再卖给我们火器,百姓也不如以往那样支持我们湘军,地方官员也得过且过,为自己后路做准备,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既然大家都准备投降,我也不能阻碍大家的前程,大家回去之后清点名册,刀枪齐备,半月之后,我就亲自联系左季高,商谈反正事宜,伯琛你认为怎么样?”
郭嵩焘见大家目光全都望向他,暗骂曾国藩阴险,连好友都要算计,如果自己嘴里说个‘不’字,汉奸录不就榜上有名了!如果赞成,又违反了自己心中道德底线。
曾国藩见郭嵩焘脸色红白交替,暗自痛快,刚才他也是这样着急吐血,要投降,大家一起投降才是,又逼问道:“伯琛难道还有话说?”
郭嵩焘像是全是没有力气似得,低着脑袋回道:“全凭大帅吩咐,伯琛并无异议!”
“好!”刘蓉兴奋异常,劝降湘军他就是大功一件,了却一件心事,激动的说道:“既然大家都决定反正,那我们这就进军湖北,将奕?活捉,献给皇上!”
“不行!”郭嵩焘下意识的反对,过一会才说道:“投降已经对不起大清列祖列宗,我哪里还能做出如此大逆……事情,还是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曾国藩点了点头,他也觉得这那样做有可能事得其反,如果大汉皇帝不重视那个恭亲王,自己这样做,岂不是被遗老遗少所唾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