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姨还没来得及问来人是谁,就看见陆鸿文就火急火燎的从里屋奔出来,“谁啊谁啊,是不是小陈!”
陈鸣本来大大方方的站在门口,被他这么一嚷,反而不好意思了,抿嘴一笑,低下头不去看他。
“姑娘快进来。”苏姨把她往里让,顺带接过了她手里的礼物,“哟,还挺沉呢。”
“一点心意。”
“你看你,来就来吧,还买什么东西。”陆鸿文一边假意埋怨着,一边拉了陈鸣往里走,“师父,白师父,来客人了。”
秦霜和白琼来了精神,陆鸿文今天一大早起来就跟他们说今天有朋友要来,不光是打扫卫生买菜做饭这些,甚至还跟白琼借了熏香把屋子都熏了一个遍。他俩很少见他这么积极过,纷纷打趣他怕不是碰上了喜欢的女孩了。陆鸿文竟是没有反驳,还把他们之前在团里的事情讲给两位师父听,言辞之间把那即将要来的“小陈”描述的天仙一般,让他们两个不得不好奇小徒弟到底是遇上什么人了。等了一天,好不容易把人等来,可得要出来仔细看看。
“这是小陈,这是我师父,这是我白师父。”陆鸿文互相介绍了一下。
“二位先生好,我在文工团的时候常听鸿文提起您们,说您二位那个戏唱的出神入化。我爹也说您二位是一流的名家,没想到今天能见到,真是十分荣幸。”陈鸣笑着跟两位长辈问好。
秦霜爽朗一笑,“小陆从今天早晨起来就在家里念叨,从没见他这么上心过,我和小白还在想得是个什么样的姑娘,现在一见,还真的很标致。”
“谢谢您夸奖。”陈鸣大大方方的回答。
“听说你爹是唱评弹的?”白琼问。
“对,叫陈恒。”
“哦,陈兄的女儿啊。”白琼说,“转了这么大一圈,居然是故人之女。”
“您认识?”陆鸿文问。
“我跟他倒说不上多熟,只是早年去苏州玩的时候见过他几面。不过你师父跟他关系好,他的三弦还是跟陈兄学的。”白琼说。
“还有这么一段渊源呢?没听您提起过啊。”陆鸿文有些惊奇。白琼和秦霜的交际圈实在是他无法理解的东西,好像整个京城就没有他俩不认识的人。京城的都认识倒也罢了,可能是早年应酬多串着串着就都熟了,现在居然一个远在苏州的人他俩都认识?
“那都是早年的事情了,当初我从北平一路南下,到杭州去找小白他们,路过苏州,还得过他的救济。后来我在杭州住下来之后,又时常去苏州找他玩。本来是想学唱,可惜我的南方话怎么都学不像,最后也就学会了一个弹弦子。”秦霜转向陈鸣,说着拿手比划了一下,“你那时候也就这么大点吧,估计你都不记得了。”
“是,我爹也说,小时候我还见过您二位,但是我一点都不记得了。”陈鸣说。
这时候苏姨端着茶从外头进来,“先生小姐们别都院子里站着啊,进屋坐下说吧。”
“我俩就不凑这个热闹了,让他们年轻人说话去吧。”秦霜回屋里搬起他们下了一半的棋盘,“小陈晚上别走了,在家吃吧。”陈鸣刚想说不用麻烦了,秦霜就打断了她,“小陆为了你可是好一通忙活呢,你要是走了,他就白忙活了。”随后又跟陆鸿文使了个眼色,让他好好招待人家姑娘,就拉着白琼到他屋里去了。
陆鸿文让着陈鸣进了屋,两个人谁也没开口。陆鸿文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跟她说,但是现在人在眼前了,反而说不出了。一种欲语还羞的气氛在屋里弥漫开来,阳光照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返进屋子里,明晃晃的有些耀眼。
沉默良久,两人同时开口,“你还好吗?”说罢又都不好意思的笑了,一时屋里又恢复了安静,连陈鸣喝茶的时候盖碗的盖子碰撞发出的声音都格外清晰。
还是陆鸿文先开了口,“你怎么来了?”
“我实在是想你,就来了。怎么,不欢迎?”陈鸣答的毫不避讳,一双眼睛闪亮亮的,一直看进陆鸿文的眼睛里,搞得陆鸿文有些不好意思了。
“欢迎,当然欢迎。不过总该是我去找你,你一个姑娘家,跑这么远,路上又不安全。”
“那你倒是来啊,一年了也没见你个影子。”
“这不是……一直没放假吗……”
“算啦,你是大忙人,时间紧任务重,走亲访友这种事还是我这个闲人来吧。”陈鸣打趣道,顿了顿又说,“我工作调动,到北平来了,有机会可以去找你玩。”说着有几分不安的瞥了陆鸿文一眼,想知道他是个什么态度。
陆鸿文显然是吃了一惊,“什么?你调到北平来了?没见你信里写过啊?”
“你不喜欢吗?”陈鸣看陆鸿文的反应,心里忽悠一下,声音低了下去,语气里也有几分不确定。她本是奔着陆鸿文来的,但是她回苏州也有一年了,虽然时常有书信往来,谁知道他是不是变了心,万一他又喜欢上别的姑娘,她可怎么办。毕竟工作调动是大事,又是这么远的调动,很是周折,来了可就很难回去了。
“不不不,我很喜欢,你能来,真是太好了!”陆鸿文反应过来后,马上雀跃起来,脸上的表情也跟着活泼了许多,“你已经找好了接收单位了吗?是哪一家?住处有着落了吗,行李都安顿好了吗……我光看你一个人来,都不知道,你也没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