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人中只有邢庆松不抽烟,夹在一群烟鬼里,眼儿被烟雾熏得半咪,他泪水汪汪地说:“为刘书记凯旋而归,我们干一杯!”
大玻璃杯才斟的酒,每人浅尝辄止,袁野放下酒杯,慷慨陈词:“千山如果要开发,小开发,应该利用我们这边天然地形,千山洼是个孤岛,放水进去,漫到白云寺下,四面环山,别有一番景致,哪像堰湾孤零零的大堰,四周是田,有啥看头!如果大开发,将凤凰村前面山缺口堵起来,放水一淹,一、二十小山便在水中央,胜似千岛湖。”
“没喝两倍,尽说酒话。”刘石对袁野宏伟计划不屑一顾。
袁野辩白道:“不是酒话,是位卑不敢忘国忧。”
“县里哪有这个财力,我们县财政保证吃饭都不周全。”刘石拨打着小算盘,似乎袁野要虎口夺食。
“不是没财力,而是没眼光,财政投资肯定行不通,要招商引资,筑巢引凤,小山头全部租赁,让有钱人投资,只要不毁林,不干违法事,让人家自行开发。”袁野豪气地说。
“纸上谈兵!”刘石坚决否决。
金云准看着刘石说:“你也是的,干嘛当真,人家当不上官,过嘴瘾都不行。”
“等袁所长宏伟抱负实现后,我们去承包山头。”刘晓强笑着说。
袁野举起杯子说:“天下纸上谈兵英雄,唯我等尔,干一杯!”
玻璃杯碰得叮当响,大家成了英雄,酒便一饮而尽,方显英雄本色。他们天马行空地聊着,不知不觉,酒都喝高了,醺醺然而散。 。。
第七十五章 换届选举(一)
刘晓强捧先进铜牌回来,出乎解启柏的意料,山花乡获奖,他不奇怪,他奇怪潜南工程完工得如此的快,竟赶在他布局停当之前,换届选举还有一个星期,本来他指导组织委员白核干得风水云生,刘晓强回来了,撇开他似乎不妥,乡政府自刁人大被免职后,乡人大主席由汪书记兼任,汪书记事务多,开千头万绪的会都应付不过来,他只能抓大放小、听听汇报,解启柏名正言顺地找代表谈话,大大方方地留代表在食堂用餐,喝过酒后拍代表的肩膀,联络加深个人感情,并时不时让组织提名的副乡长陪着,结成统一战线。
刘晓强的回归扰乱他的心绪,他担心刘晓强在选举上动脑筋,不然他也不会想方设法给他下套,谁知这家伙狐狸般狡猾,不上钩,让他空欢喜一场,倒是邢慧对他心存介蒂,见到他表情冷淡。昨日上午她来报发票,他随意提出她经手的几张,用自来水笔在桌上敲着,以视他的为难,随后他又卖人情地批了,他的一番表演,竟没赢得她的笑容,脸板得像水泥路面,弄得他没一点情趣。
她走后,他对着她的背影发狠,有几分姿色又如何,还不是个贱货,往后她来报销,全打回去,不给她颜色看看,也不知天高地厚,一个聘用人员冒充大尾巴猴,报销让刘石过来,少了猪屠夫,还能吃不上猪肉。
他决定主动找刘晓强,探探他的口风,也许他压根没想和他竞选乡长,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刘晓强在办公室见解启柏独自进来,有些稀奇,起身相迎,笑着问:“乡长可有什么事吩咐?”
“没啥事!你从工地回来,我和你一直没见面,顺便看看,上次汪书记去工地慰问,我有事没走掉,实在不好意思。”
解启柏一副歉疚的口吻,弄得刘晓强浑身不自在,他忙替他解释:“汪书记去和我说过,乡里本来事情多,又赶上换届,解乡长受累。”
“我知道你能理解,我怕乡里这帮兄弟不理解,说我解启柏不关心他们。”
解启柏有意抬高刘晓强,拉近和他的距离,似乎他才是他的知音。
“都是自家人,乡里啥情况,他们也清楚,乡里日子过得紧紧巴巴,书记带烟带酒看望,他们感谢还感谢不及,有啥不理解,当家才知油米贵,穷家难当。”刘晓强说。
“都像老弟一样理解我,我这乡长也没那么吃力,本来你回来,我这选举筹备工作交给你,考虑你刚从工地回来,人困马乏的,不让你休整两天,也不近人情。”解启柏试探地说。
“解乡长是老组织出身,选举筹备,轻车熟路,我前期没参与,中途介入也不好,乡
长需要我跑腿,只管安排。”刘晓强放下身段,谦虚地说。
“我倒不忙,白委员年轻,都是他在跑,我敲敲边鼓,选举会议还是你主持,汪书记压阵。”解启柏谦让道。
“谁主持会议还不是一样?履行组织程序,贯彻组织意图,乡长就不要推辞呢。”刘晓强一时搞不清他的礼让是真实的想法,还是假意客套,但他不接这个茬,不想捧这烫手的山芋。
“那我就勉为其难,乡里这两天也没啥中心任务,你安心休息两天,上次邢会计和马主任吵架,你回来大概也听马主任说过,女同志在一块拌嘴也正常,邢部长要闹,我劝过他,老同志有时和小孩一样,爱使小性子,有什么闹头?”解启柏讨好卖乖地说。
“我家马梅有责任,乡里经济紧张,报销迟点,哪能怪邢会计?”刘晓强挽过他的话说,“女同志在一块,好炒是非,在给旁边人一挑,没事找事,我回来狠狠说我家马梅一顿,给乡里领导烦神。”
“也不能怪马主任,怪乡里穷,我对同志们又扣,恨不得一个钱当两个钱使,弄出这些矛盾。”解启柏检讨着。
“解乡长才来,这债务又不是你带来的,反正政府不得垮台,债慢慢还。”刘晓强说着宽慰话。
“我还有事,你休息休息。”解启柏见该说的话都说了,抽身告辞。
刘晓强起身相送,两人一副相敬如宾的模样。
解启柏离开,刘晓强在办公室琢磨着他的来意,莫非他听到什么,担心自己和他竞选乡长,来试探他的虚实,自己回来这短短两天,他也风闻选举的许多是是非非,乡里三个副乡长都是老资格,平时下去工作,派头不小,呼三吆四,村干部对他们不感冒,乡里年轻人已蠢蠢欲动,有的甚至挨村打招呼,还有人传乡里武装汤干事和财政所周所长也在下面不动声色做工作,这次选举看样子局势诡谲,难以预料。
昨晚湾西张村长和堰西吴村长跑到他家里,反客为主,动员起他来,虽说两人喝了点酒,但不像在说酒话,他们说已串好十人联名,推他作乡长候选人,他打他俩岔,说他俩酒喝多了,讲酒话。两个人猴急猴急的,一个劲地表白,他们明白着。他一笑了之,反对也不彻底。
从他内心来说,他想试试,让组织上不能小觑他,到时候,组织上要做他工作,他再见好就收,只要不过分,组织上不会为难他,他也有脸面;如果组织上反应不强烈,他顺势推舟,自信当个乡长,不会比别人当的差,不过他觉得这种可能近乎为零。差额只是副职差额,正职只能等额选举,作为组织副书记,这个看不透,他岂不白干了这些年。
刘晓强不想因为选举,成为风暴中心,但世事如棋局局新,他能轻松应对这盘棋吗?
选举如期举行,山花乡政府三楼会议室座无虚席,县里对这次换届足够的重视,派来指导小组,组织部来了个副部长,邹淦新也在指导小组之列,他在台上频频和台下人点头示意,他的头发油抹得太厚,点头时头发纹丝不动。
袁野坐在代表席里,和周围的代表叽叽咕咕,按程序,先选出主席团成员和各代表团召集人,袁野一不留神,被任命为监票组成员。县组织部一年轻干事宣读有关文件,公布组织提名人员名单,等主持人解启柏